Page 147 - 《社会》202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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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5·1

           人敢于并能够‘每时每刻’从自身伦理与社会处境出发重建整个生活与
           社会秩序”。 这一努力的最终结果使新青年意识到了个人的命运与整个
           社会的改造融为一体。 换言之,在孙中山所熟悉的政党为革命核心的革
           命活动之外,又产生了一种新的自内而外的革命的精神力量。 虽然这种
           力量是从个人出发, 但最终却带着一批新青年坚决地回到了社会改造
           的事业上。 正是这股“一班新青年”所代表的潮流在国共合作之后冲击
           了国民党空虚的革命热情, 促成了围绕着革命而起的诸多影响深远的
           历史事件。 海青( 2010:50-54)注意到,恽代英曾一度怀疑社会道德,认
           为“道德定是为我而生,我们才有遵行的必要,若说道德是为社会而生
           ……试问,社会是个什么东西? 社会因他的需要而发生道德,我们一定
           要服从这道德么? 这道德不是社会上的一个大骗术么? ”但最终恽代英
           仍然投身于革命。 其关键在于,他能够从个体价值出发找到梁漱溟口中
          “你去找,一定不能得”的关乎“人生的意义与价值”的“奋斗的快乐”,
           进而实现了个人世界观与社会改造事业的结合。
               列文森( 2023:177-186、449-454、493-497)在论及传统主义与共产
           主义的冲突时指出,“中国的共产主义正如单纯的民族主义, 允许破坏
           传统,但同时也庇护了恢复与过去联系的冲动”。 阶级观念与强调总体
           的“公”之间并非不能和解,前提是需要以阶级观念重新审视历史,并赋
           予代表“公”的“人民”以历史的主体地位。 如此,庙堂文化虽然不再被
           视为历史的中心,但也得到了被保存在历史博物馆中的机会,不必受累
           于传统主义所要求的承担“天下”价值观的任务而最终被现代化的潮流
           所碾碎。列文森语境下的“传统主义”是君主制和天下观念的结合,但这
           两者在近代化的过程中先后被共和观念与民族国家所挑战, 丧失了不
           言自明的合法性。 由此来看,“公”的观念同样受累于传统主义,它要求
           近代以来的革命者小心翼翼地保存社会整体, 而不愿付出哪怕只是牺
           牲少数的代价。但是,如果作为“部分”的无产阶级被证明有能力承担作
           为“整体”的“人民”概念,妨碍“公”的观念与社会主义学说结合的张力
           也就被消解了。
               在孙中山的思想结构中,“公”、 进化论和社会主义是三个相互缠
           绕、相互影响的主题。 在追求“公”的主题下,革命党人的革命热情一度
           因进化论而被点燃,进化论也是将孙中山的思想系统化为“主义”的关
           键要素。 但是,近代流行的进化论对总体之“公”有着近乎偏执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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