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7 - 《社会》2022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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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2·5

           事制度之外依然保留了完整的部落武士法,这使得霍卡(Hocart)和萨林
           斯 (Sahlins) 基于波利尼西亚部落社会所提出的神圣王权理论面临挑
           战。 卓尼土司只在自己的城居系统中“过着整个部落的生活”(参见萨
           林斯,2003:61),但对于包括治下部落在内的整个卓尼政体来说,土司
           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远非整体,部落武士自身的法系统在土司政体之
           外仍旧维持着属于部落的法权和荣耀。

               一、 卓尼的军事采邑制度与谷苞先生的分析

               谷苞先生于 1944 年深入迭部和卓尼藏区进行田野调查工作,当时
           持续了 500 多年的卓尼土司制度已经到了最后时光,6 年以后,第二十
           代土司杨复兴宣布卓尼土司制度终结。 在云南大学工作期间,谷苞先生
           就已经表现出了与费孝通不完全一致的对当代中国政治的看法, 比如
           在《传统的乡村行政制度——一个社区行政的实地研究》一文中,谷苞
                                 —
          (1943:15-22)激烈地批评了村落绅士的滥权问题,这一批评也直接导
           致费孝通修订了自己对绅士问题的看法, 并根据谷苞先生的材料提出
           了第二绅士理论(张亚辉,2020a);又比如在《村落与保的编制》一文中,
           谷苞( 1942)对保甲制度的推行也持一种积极肯定的态度,在讨论编保
           甲所带来的种种问题时,他说:“困难自然是在所难免。但这是出于事实
           上的无可奈何,我们认为也值得在忍受中去谋克服,因为一个良好的政
           治制度的推行,并不仅在于它能全部迁就个别的政治环境,同时也要有
           一个远大的政治理想,为了这个政治理想的实现,而忍受一时的苦痛,
           自然也无可非议”(谷苞,1942:239)。在谷苞先生到卓尼之前,国内关于
           卓尼土司改土归流的讨论已经持续了十几年, 甚至间接导致了第十九
           任土司杨积庆于 1937 年博峪事变中被杀害以及 1938 年卓尼设治局成
           立。 谷苞先生的研究目的“并不完全是为着满足纯知识的兴趣,替这个
           行将消逝的制度作一记录。 我们认为政府如对边疆有所作为的话,这种
           资料必然是会有帮助的”(谷苞,1947:15)。 事实证明,即便是在土司制
           度正式宣布结束 70 余年之后,理解这一制度的基本样貌也仍然是目前
           边疆民族工作最根本的基础任务之一。
               本文之所以要重新思考谷苞先生的卓尼研究, 一方面是因为他基
           于兵马田制度而形成的对土司制度的理解, 清晰地呈现了土司如何通
           过自由采邑制将自己的政治权力延伸到部落社会当中;另一方面,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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