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3 - 《社会》2022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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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2·5

           行批判,他的写作和他的生活都是在“与心中魔鬼搏斗”。就像他笔下的
           海达一样,他的魔性和诗性是结合在一起的。                     21

               五、 尾声:世纪末与易卜生

               如果以颓废文学和唯美主义来定义“世纪末文学”的话,易卜生显
           然不是一个世纪末文学家,倒不如说他是一个世纪末文学的反对者。 正
           是因为这样,易卜生才和世纪末的问题有着密切的关系。 本文把易卜生
           置于北欧-日耳曼的思想谱系中进行解读,认为“个体性”是理解这个
           思想谱系、理解易卜生剧作的关键。 这也意味着,本文所指的“个体性”
           更多是从宗教信仰及其失落、或者主观性和意志的角度来说的,与霍布
           斯、洛克等为代表的英国社会理论中的政治秩序问题,以及启蒙哲学以
           来法国社会理论关注的个体与社会问题,在思想进路上存在显著区别。
               或者毋宁说, 由个体引出的问题构成了西方近代以来社会科学的
           总体性问题,即便到了帕森斯那里,“霍布斯的秩序问题”依然是现代社
           会理论发展的核心(李猛,2012;张国旺,2016)。 如果说政治学讨论个体
           问题更多地涉及政治体或国家,那么社会学则逐渐将“社会”发展为区
           别于个体的研究对象。 涂尔干曾经非常明确地讨论过个体与社会的问
           题,并不像一般所认为的“社会实体论者”那样,涂尔干其实非常重视
          “个体”或“个人”的价值,不过他认为过度的个人主义导致的自我主义
           是非常危险的(陈涛,2012;赵立玮,2014;孙飞宇,2018)。 也许只有将
          “个体性”宗教的、非理性的甚至残暴的一面充分展开,才能凸显这个问
           题的严重性, 易卜生塑造的诸多人物形象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值得我们
           深思。
               在这个视角下,十九世纪末的欧洲社会还远不是一个“除魔”的世
           界,它甚至具有非理性和反启蒙的色彩。 当时的欧洲社会已经进入“群
           氓时代”,雅斯贝尔斯(又译“雅斯贝斯”)认为,群众统治的产生是与技
           术性生活秩序的发展密切相关的,问题在于“群众必须统治”但是“他们
           不能统治”。 在这种局面下,“个人”岌岌可危,因此,克尔凯郭尔的思想


           21. 易卜生(2016:227)认为,“在海达内心里隐藏着一首深沉阴郁的诗”。 他显然对海达
           怀有一种谅解和感动。 克尔凯郭尔( 2015:193)日记里的一句话也可以作为一个类似的
           注脚:“我的 这样一 种个人 存在不 会是一 种掺杂 着一点 魔鬼性 在内的 纯粹 诗 人 的 存 在
           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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