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7 - 《社会》2022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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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2·4
为青年人建构本真性的核心动力,但本真性会受到制度逻辑的浸染,制
度依赖成为局限本真性的根源。通过将“本真性自我”体验化,青年空间
中的社会交往转变为制度化生活方式的“补丁”,轻微重构了个体化的
生活格局,却不构成对制度本身的破坏。 因此,本真自我与制度约束既
互相塑造又互相束缚,北漂青年的生活世界充满了二者构成的张力。 然
而,在“工作—闲暇”的循环模式下,疲惫会在消费娱乐中得到缓解甚至
消除(米尔斯,2016);但在被制度化束缚的过程中,个体的反思性和超
越系统的诉求终究无法充分实现。
六、 总结与讨论
本文深度描绘了北漂青年经历的双重生活。 在积极投入竞争性的
劳动力市场后, 北漂青年一方面形成了适应功利型人生模式的奋斗自
我,另一方面又对这种制度化的生活感到怀疑和失落,在制度依赖与自
主需求之间挣扎。 在青年空间中建构社会交往关系成为他们探寻“本真
性自我”的方式。 然而,青年空间中的社会交往以“反日常”为前提,本
真性自我的建构往往成为一种悬置性体验, 并且悖论式地遵循着制度
化生活的逻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北漂青年的双重生活看似是功利取
向的日常生活模式与青年空间中“反日常”的社会交往之分,实则是由
制度束缚与本真自我的张力构成的、 浸染着生活世界各方面的矛盾的
自我体验。
通过分析部分北漂青年所体验的双重生活, 本文试图在三个方面
推进个体化的相关研究。第一,文章弥补了“奋斗个体”的主观个体化框
架对中国个体自主性与反思性讨论的不足, 突破了其对个体单一面貌
的刻画, 呈现了当代青年自我的分裂性及建构本真性自我的尝试与努
力。 此外,我们一定程度上还回应了贝克夫妇(贝克、贝克-格恩斯海
姆,2011)提出的中国个体化谜题,即中国的经济个体化是否以及如何
能够弥补其他领域的个体化和自由化需求? 阎云翔(2021)认为,由物质
主义勾连的消费主义、民族主义和新家庭主义填补了这一空缺。 但本文
所呈现的北漂青年的生活实践则表明, 这一裂痕在制度结构无法松动
的情况下(至少对一些群体而言)难以真正被填平,而自主建立的社会
交往成为调和矛盾的一种脆弱方式。 第二,本文丰富并深化了对制度性
个体化的双重性内涵的理解。 借鉴贝拉等学者对个人主义文化内在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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