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6 - 《社会》202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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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与中心共舞:社会安全视野下的全球艾滋生命治理
近年来,关于道德的研究成为人类学重要的学科转向,主要讨论当
代 世 界 的 人 们 如 何 应 对 无 常 与 不 确 定 性 (李 荣 荣 ,2017; Mattingly,
2012),道格拉斯与瓦戴夫斯基的著作正是以不同的思路来关注相同的
问题。 然而,流行的道德人类学常以道德化的姿态来书写可能已经被研
究者道德化的“日常伦理”。与此不同的是,有些人类学家基于理论与现
实关怀,进一步探讨形塑日常道德境况的结构、观念、历史与政治的力
量( Das,2007;Fassin,2012)。 这种思路与道格拉斯、瓦戴夫斯基对制度
运作的关注不谋而合,他们论述的“中心与边缘”均表现为由特定的观
念形态、物质基础以及组织运作形式集合而成的体制( regime)。接下来,
我也将沿循这个思考倾向,以“中心”之规范与“边缘”之善举为牵引,
从对人类学学科知识的反思出发,结合当代世界治理精神的脉络,继续
对“中心与边缘”展开进一步的问题化阐释。
首先, 道格拉斯等人对中心规范性的强调源自于她所承续的涂尔
干社会学传统——将道德等同于社会本身。 他们认为,社会中的个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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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个被认可的“人”的过程(Mauss,1985),实际上就是道德悄然得到
维护的过程,其着眼处是文化整合与社会再生产。 但道德在平常状态会
潜隐成社会或文化本身,唯有在“失范”或社会变迁时期才成为一个显
在的问题。 经典民族志再现的社会多是静态的、近乎完美运作的,但在
当代人类学研究中,动态、变迁与动荡已经是无法回避的现状,这可能
也是道德人类学在近些年逐渐兴起的原因之一。 道德从“自然之物”到
“成为问题”, 其中更深层的原因是“社会” 本身就是现代认知型的产
物。 4 无论是社会学研究的失范的现代社会,还是人类学研究的和谐的
初民社会,都是从现代的认知视角出发,试图在现代性的动荡中重建社
会的秩序与稳定,知识生产就内嵌于现代认知型的生成过程之中。
不过,这个现代认知型往往忽视了国家及其治理的在场。 既有的
理论话语中往往存在着国家与社会的二元对立(如 Taylor,1990),但这
反而说明“社会”与“国家”在现代性生成过程中相伴相生,社会就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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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国家的情境下,拟想与实践现代“共同体”的团结之产物。 正如李
4. 这并不是说社会在现代以前不存在,而是在经过现代的认知型断裂之后(福柯,2001),
我们必然要从现代人的认识论角度来理解社会,对于作为规范的道德当然也是如此。
5. 如同妲丝(Das,1995:51)对南迪的批判,就连原生态本土主义者所构想的本真传统社
区都已经内嵌着现代的治理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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