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34 - 《社会》202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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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与中心共舞:社会安全视野下的全球艾滋生命治理

                2015)。 不过,我在中国云南边城的所见所闻似乎与之有所出入。
                    2016 年秋天的一个早上,我跟随被称为“边城艾滋病历史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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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疾控中心黎主任以及欣遇感染者同伴小组的应乐一起“下乡”。 在一个
                农家院场上,10 名“阳性妇女”(女性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在此聚集着。
                我们此次“下乡”的目的是完成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贷款项目
                的结项工作,主要针对女性感染者进行问卷调查,内容包括身体状况、
                家庭人口、经济状况、贷款改善建议等。 黎主任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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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查老手,不停地进行着老练的提问与引导。 我也参与了项目的访谈,
                受访者们并不排斥与我交流,应答自然,但她们还是围在应乐身边,仿
                佛亲密的老朋友般有说有笑。 这些女性大方活泼,并不避讳谈论自身的
                感染状况,甚至已经对这些防艾项目十分熟悉,并且希望带着“艾滋病
                病毒感染者”( people living with HIV)的身份更坚强地生活下去。
                    不过,情况并非一直如此。在前几年,当地还是艾滋病的“重灾区”,整
                个社会都弥漫着因疾病而起的紧张氛围。 过去,我曾在当地听到过许多
                感染者如何蒙受污名而自暴自弃的故事;但如今,按照官方报告所说,
                边城已经从“重灾区”转为“示范区”。这样的转变之所以成为现实,有赖于
                各方力量十几年如一日在此“做艾滋病”的努力。 在国家和国际的官方话
                语中,这个转变表现为流行病数据(入组率、依从率、新发率等)的变化,不
                同的数字都意味着艾滋病对于社会安全与发展的威胁已经得到控制。
                而对感染者来说,转变指的是走出黑暗,更积极地面对生活,这正是我在
                田野中感受到的他们心态上的转变: 艾滋病曾让他们处于“贱弃”(方洪
                鑫,2020:52)望之中,但正是艾滋病让他们有了现在这种看似自然、积极
                生活下去的道德姿态。 简而言之,这是治理的成果,是高度治理化之后生
                成的道德情势。
                    本文试图考察这种高度治理化落实的过程, 回顾治理者与被治理

                1. 本文出现的所有人名、地名、草根公益组织名称均已化名处理。
                2. 黎主任刚认识我的时候,对我的“人类学田野研究”颇为不解,认为我在浪费时间。 他
                觉得我应该明确问题,做好问卷设计,然后找人做访谈,这样才叫研究。 在这方面他的确
                经验颇丰,也接待、帮助过不少前来边城做研究的学者和学生。 但在我的认知里,人类学
                与其他社会科学不同,需要“内省”与“外察”并行,田野无界(邵京,2011b)。 有学者曾对
                用访谈问卷等“客观”档案来制造社会现实的现代认知理念进行批判(Smith,2007),人类
                学田野其实也无法逃脱这个格式化的倾向, 但至少还可以将研究者本人的生命经验作
                为研究工具,进而找到理解事实的穿透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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