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9 - 《社会》2021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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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1·6
里汲取的“社会学年鉴学派”思想资源密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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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年(1928:3-10)以激烈的姿态宣告了“史料学派” 的成立:以
无理论之“科学”方法与可靠材料推翻不实古史,重建可信历史,从而使
历史成为完全“客观”的纯粹知识,以击碎那些“仁义礼智”的好古幻想,
以科学替代传统的理想,隐于其中。 李济等考古学家严格秉持了这种立
场。 3 张光直虽然出自李济门下,却对此持有强烈质疑。 他不留情面地
说,“史料学派”在拒斥“理论”的同时,“并不缺乏理论,只是它的理论
是无序的”( Chang, 1980:63)———“史料学派”默然笃信,在对资料进行
今人发明的分类后,历史的内在秩序便会如其本身地被揭示出来,他对
此戏谑地反讽道:“事实真的能自己说话吗? ”( Chang, 1980: 62-63)
张光直( Chang, 1980: 63)也不愿追随处于另一极端的“理论家”。
一方面,他担心郭沫若( 1964)等中国左翼史学家的“社会阶段论”会过
度简化历史过程,另一方面,他与由莱斯利·怀特( Leslie A. White)、朱
利 安·斯 图 尔 特(Julian H. Stewart)、埃 尔 曼·塞 维斯(Elman R. Service)
等人类学家所倡导的在 20 世纪五六十年代风靡美国学界的“新进化主
义学派”一直保持距离(Chang, 1967)。 对于时人奉为圭臬的塞维斯氏
族、部落、酋邦、国家“四阶段论”(Service, 1962),张光直(Chang, 1980:
63)指出其将构想置于材料之前。 至于受新进化主义人类学影响,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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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程考古学(Processual Archaeology) 大潮的宾福(Lewis R. Binford),张
光直( 2013c:219)则直称其藐视具体文化历史的态度“过于偏激”。
张光直(Chang, 1980: 365)并不否认,文明的一般特征是大量财富
的积累与浪费。 5 然而,他更关注的问题是文明具体是如何运行并获得
2. 傅斯年关于历史学的构想来自德国的“兰克学派”。 但是,在当时的欧陆国家,“兰克
学派”早已饱受批评并被反思。 正如尼采(2007:131-240)所质疑的:在自封之“客观”下,
历史学除了作为“昂贵的知识过剩和奢侈”外,还有何意义?
3. 事实上, 傅斯年本人的学术论著常有精彩的假设与演绎。 以李济为首的后继者更为
严格地遵守了傅斯年的“科学主义”理想(孙庆伟,2015:394-441)。此外,应该承认,傅斯
年的号召符合当时的时势,对中国现代 考古学、语言学、民族学等学科 的发展有不可磨
灭的贡献。
4. 该学派在 20 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美国考古学界占据主流地位,志在与“文化—历史”过
程决裂,并以技术和环境的互动关系为纲要,解释全人类的异同是如何产生的(L. Binford and
S. Binford, 1968)。
5. 这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柴尔德定义的“财富积累过程”及“新进化主义学派”定义的“热
量摄取能力”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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