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4 - 《社会》2021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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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形态学—人文生态学的知识谱系与“社会学中国化”的路径选择
条件,忽视了内生互动过程,对涌现过程缺乏有效的经验测量和研究手
段。 社会机制的复杂性也难以通过单个或一组总体的方程进行刻画。 20
在批评者看来,目前复杂系统科学对整体论的理解还停留在“术语
大战”阶段,在具体问题的处理上尚缺可操作的方法,过于依赖数学的
方法仍属于分析性,整体被分解为不同的部分(参见董春雨,2010)。 为
了解决这个问题,分析社会学、计算社会科学等前沿研究倚重主体仿真
建模( agent鄄based simulation)或复杂网络分析的方 法,然 而计 算 机仿 真
模型在本质上属于理论实验( Edmonds and Hales, 2005),而目前考虑涌
现的复杂网络分析仍不免要借助仿真或博弈论的理论基础(如伊斯利、
克 莱 因 伯 格 ,2011;Sotomayor, Perez鄄Castrillo and Castiglione, 2020)。 面
对这种局面,计算社会科学的领军人物邓肯·瓦茨(Watts, 2017)最近评
论称,在过去的 100 年里,社会科学产生了大量关于人类个体和集体的
行为理论,然而它们在调和不一致与矛盾方面并不成功。 在这些相互竞
争的解释中,计算社会科学的最新进展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为了应对
这个困局,瓦茨提出了方法驱动的技术和组织路线,不过除非这一方法
有重大突破,否则难免重蹈前面所述的陷阱。 分析社会学以揭示微观到
宏观的涌现机制为目标,代表人物赫斯特洛姆(2010: 153)曾感叹,社
会理论和研究方法之间缺乏严密的整合。 在很大程度上,社会学理论远
远走在方法前面, 但由于分析技术的局限性, 某些理论缺乏足够的证
据。 这就是当前社会学乃至整个社会科学共同面对的现实格局。 21
实际上, 涂尔干学派成员重视集体层面的社会事实及统计测量的
重要性,哈布瓦赫和西米昂(Fran觭ois Simiand)都是统计学家,涂尔干和
莫斯本人也不反对且提倡量化分析。 莫斯(Mauss, 2005: 69-70)曾明
确指出,“指向物质和社会结构以及这些结构的运动, 就是指向可以衡
量的事物……基本上,每个社会问题都是统计问题”。 尽管他感慨,“即
使在《社会学年鉴》中,我们离着理想也相去甚远”,但他显然对此持乐
观的态度,并畅想了未来的状态:“假之以审慎和智能的管理,统计程序
20. 在伊恩·金(2018)看来,主流社会科学还停留在牛顿—实证主义的机械论时代。 面对
混沌和复杂性,以量子—全息理论为背景的整体关联学科则反对还原论和基要主义,强
调不确定性、非线性、主观主义、动态多样性等特征。
21. 某种程度上,米尔斯(2016)所倡导的“社会学的想象力”正是为了弥补二者之间的隔
阂,强调不应局限于后者的形式化而禁锢前者的探索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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