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6 - 《社会》2021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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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形态学—人文生态学的知识谱系与“社会学中国化”的路径选择
集体表现的概念,迈向了一种复杂性的社会学。 在后续发展中,涂尔干
学派的莫斯从总体性概念出发,整合“心”“物”两个方面的事实,为社
会形态学研究树立了典范。 哈布瓦赫则进一步发展了社会形态学的分
析框架,形成一种广义的社会形态学,其经典的集体记忆研究实际上也
是社会形态学的延伸。 葛兰言的中国文明研究也贯穿了社会形态学的
关怀。 由此观之,社会形态学虽从物质基质出发,但不能简单地等同于
对社会物质基质的外在分析,其意义在于综合结构、互动、观念等因素
来面对社会的复杂性,在整体中把握具体社会现象,同时通过具体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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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握整体。 !从学术史的历程来看,社会学不是因为抛弃了社会形态学
而增加了解释力, 恰恰是因为在经验化过程中丧失了社会形态学的整
合框架, 或者说囿于机械决定论的形态学而跌入定量或定性的抽象经
验主义陷阱。
学者们已经对“社会学中国化”的历史进行了大量的分析,但鲜有
讨论围绕人文生态学和社会形态学之关系格局展开。 然而,正如福柯通
过边缘群体的命运来分析现代性主体构建的过程一样, 借助学术史某
些阶段被忽视或遮蔽的东西,我们也许更能看出其中的本质问题。 实际
上,梳理相关知识脉络可以发现,20 世纪 60 年代弗里德曼针对中国社
区研究提出的批评和建议, 在 20 世纪 30—40 年代杨堃从社会形态学
角度对相关作品的评论、 哈布瓦赫对芝加哥学派的评价以及后续学科
交流与发展的过程中已经可以见到。 哈布瓦赫在面对人文生态学研究
时所强调的理论重要性、葛兰言对中国作为一个文明的整体性概括、邓
肯援引社会形态学对人文生态学的扩展与改造、 弗里德曼对社会整体
特点与历史的强调、 费孝通晚年从人文世界角度对社区研究历程的反
思等,实际上都可以从涂尔干学派所强调的全面而具体、呈现复杂性
特征、以集体意识为内核、物质性作为社会功能性表达的社会形态学
基本框架中展开解读。 而对多学科分析视角的强调, 对统计数据的重视,
甚至质性与数据分析相结合的主张,都属于社会形态学的基本立场。
如何推进“社会学本土化”的问题仍然是当前中国社会学发展的热
22. 杨堃 (1997a:121)在中国学者面前为葛兰言辩护时,对涂尔干学派社会学的特点进行
了十分精到的概括,称涂尔干学派“将社会事实当作自然的与客观的,而且是活动的、极其
复杂的,且各部互相联系、彼此息息相关之一全体的事实。仅有这样的看法,才能把握住社
会事实之具体性与全体性。 亦仅有这样的社会学才真是科学的‘全部的与具体的社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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