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8 - 《社会》2021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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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黑工”:经济理性与道义生存的困境
也有很多,但我们厂还在运营,所以那段时间我们厂没有发生
工人闹事之类的事件。 (访谈对象 S62,原 J 厂计划处处长,访
谈时间:2020 年 12 月 16 日)
20 世纪 90 年代以后,国家实施了企业安置、个人自谋职业与社会
帮助安置相结合的“再就业工程”,通过市场机制与政府政策的双重措
施维护社会稳定,培育劳动力市场,将下岗工人重新推向市场(王汉生,
陈智霞,1998)。 再就业工程分为三个阶段:1995 年为准备阶段,1996—
1998 年为全面实施阶段,1999 年为总结完善阶段(祝慈寿,1999:639)。
2005 年,J 厂破产倒闭,工人全部下岗,此时国家与地方政府针对下岗
职工再就业的技能培训及社会保障制度已经逐步完善, 这意味着国企
改制引发的工人生存危机渐趋消解,“打黑工”道义生存的正当性彻底
消失。
五、结论
在最近一次与 L 的通话中, 笔者得知他自疫情爆发以来就一直赋
闲在家。 在谈及今后的打算时,L 表示:“可能还是得出去找点事儿干,
现在距离退休还有一段时间,总不能一直这么在家呆着。”至于找点“什
么事儿”,L 没有说,笔者亦未追问,但或许他正常就业的难度较大。 在
一位熟悉 L 的 J 厂职工看来,“他们车间的工人出去, 肯定还是继续给
黑烟厂打工。 再说,他们‘进去’过的,也不太好找事儿干”。
如前文所言,L 的“打黑工”经历代表了大多数 J 厂钳工的选择取向,
它以经济理性和道义生存的二律背反形式存在, 嵌套在垄断经济与地
下经济相生相克的关系之中。 在市场化转型时期,市场竞争体制与行政
垄断体制并存,以烟草业为代表的垄断经济滋生出了地下经济产业链,
二者在生产与再分配两个层面构成不平等竞争: 垄断经济主体借助体
制资源不断打击地下经济主体,而地下经济则采取收缩规模,推动生产
过程短期与不稳定化的方式提高“撤出”能力,对抗垄断经济的制裁;垄
断体制形成的利润空间使地下经济具备“体制外循环”的持续能力,增
加了垄断经济打击地下经济的成本。 由此,地下经济不停游走于市场竞
争体制与行政垄断体制的灰色空隙之中, 与垄断经济构成相生相克的
关系。
垄断经济与地下经济之间明搏暗弈的关系对身处其中的企业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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