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67 - 《社会》2021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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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1·3

           工厂教育或者说《江村经济》中提到的蚕业学校,两者本质是合一的。费
           孝通后来曾设想,在新工业中推行艺徒制度,即由工厂承担初级专科学
           校的职能,把学校开在工厂里。“艺徒的年龄大多在 13 岁到 16 岁之间,
           这是生理上变化最强的时期,他们需要的并不是片面的技术教育,而且
           要养成一套完全的人格……怎样能使艺徒不成一座机器而成一个人,
           那其实是在艺 徒 训 练 中一个 重 要 的问 题 …… 将 来 的工 人 是一个 工 业
           化、社会化的主干,甚至可以想作是政治上的一个重要角色,他们早期
           的修养一定会影响日后的行为, 整个社会都会受他们行动的影响”(费
           孝通,1999h:48-49)。 在史国衡《昆厂劳工》和田汝康《内地女工》的基
           础上,费孝通提出,工厂的社会组织才是教育真正发挥作用的基础,人
           格是在一定的团体组织中培养的(费孝通,1999i:193)。
               一方面,宝珠希望三福能够摆脱消遣经济的心态,因而寻求与三福
           形成新的夫妻关系;另一方面,宝珠又不愿意离开三福,彻底离开家庭,
           所以她自己不会去城市念大学,反之三福也如此(如果他们双双去读大
           学,则缺乏现实基础,他们不可能有这种经济能力)。宝珠的这种中间状
           态是费孝通希望看到的乡村现代化的结果。 他没有让宝珠和李义浦发
           展出恋爱关系, 而是用李义浦和王婉秋这组对照———更激烈的爱情更
           自由也更痛苦,来映照宝珠这种更理智、克制、成熟的心态。
               第三,工厂开在镇上和开在城市里对家庭的破坏性是不一样的。 宝
           珠将自己和三福未来的希望寄托在市镇的工厂和技术学校, 因此市镇
           也许将来是他们小家庭的落脚点。 她的现代化之旅有一个明显的空间
           坐标,就是不能进入城市。 三福在市镇丝行打工的经历说明了仅作为务
           工者参与商业过程并不能获得现代性;假如他进入城市打工,情况也是
           一样的。 一个农民工要在城市中实现城市化,几乎不可能。 宝珠和三福
           如果进了城,家三角基本就垮了,它遗留在乡村的只剩下家庭碎片,这
           会使乡村被剥夺殆尽。
               第四, 城市之所以作为现代性的发源地和策动精神现代转型的源
           泉,并不完全如韦伯所说的那样依靠商人和资本家,另一个重要因素是
           大学教育的兴起。 《茧》推演出了城市知识分子的现代化理想与乡土社
           会的碰撞过程,双方互相拉锯、互有退让。 乡村在“前进三步、后退两
           步” 的状态中保持了社会的完整性, 也在社会的基础上逐渐更新其道
           德,孕育出新的现代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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