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1 - 《社会》202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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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0·6

           或经济动机没有那么一目了然。 韦伯看得很清楚,“扩张”在古代政治和韦
           伯所处的时代有多热切,其面临的质疑、制约和分歧就有多强烈。 关于声
           望这一概念最深刻的例子出现在韦伯笔下颇有些古今难分的“帝国主义
           式资本主义”的说法下并非偶然,这正是对最古老的经济利益的克服。
               这样看来,大国或大的政治共同体之可能,是因为形成了将追逐权
           力视为自己对政治体最无保留之认同的领导阶层。 声望是对这个阶层
           最恰当的描述(Weber,2009:74)。 在以权力的声望为中心描述政治共同
           体之后,民族的概念再度回归。 和涂尔干笔下的道德情感一样,民族作
           为“族群共同体”中所提到的激情,不会成为一种为本民族的成员所平
           均体现的“经验 素 质 ”(empirischen gemeinsamen Qualit覿t)(Weber,2009:
           74),它本身构成一种价值的领域。 同样,民族并不等同于“举国同胞”
          ( Staatsvolk)。 与“族群共同体”一样,韦伯在这个文本中很少讨论民族国
           家中国民成员的感受, 他笔下的例子几乎都是民族当中不能直接享受
           民族国家成员资格的那些人。 当我们几乎要从韦伯的“声望”概念推出
           他的民族是权力精英观的时候,他再次回到“族群共同体”结尾的那些
           例子,颇有些奇怪。
               韦伯从这些群体“ 回看”自己的民族———准确地说是被民族国家重
           新定义的“我族”———入手,关注他们身上所谓的民族感情。 从论点到例
           子,韦伯此处都延续了“族群共同体”当中的观察。                      40  如前文所说,对韦
           伯来说,族群性并不是根基性的特征。 相比于语言、体质、宗教、风俗等
           元素,族群和民族代表了共同体行动的不同方向。 韦伯在两个文本中相
           同的地方之一是,和勒南一样,试图表明族群的团结和民族的团结都不
           是基于根基性元素的一致性。 韦伯更感兴趣的问题不是阿尔萨斯人认


           40. 韦伯论及民族的绝大部分例证都在欧洲,并在欧洲大陆地缘政治的背景下展开。 韦伯的
           这种写法,其实是延续了上一小节讨论的声望作为国家间关系的概念。 这些民族性不可能清
           晰,甚至带着矛盾的人群看待自己的民族或者祖国的方式,部分是由自己身在的民族和国家
           与祖国的关系所决定的。例如德法边界的阿尔萨斯人和身在瑞士的德国人面对德意志帝国的
           心态和面对不列颠帝国的爱尔兰人的心态。在韦伯看来,这体现了民族性当中族群的那一面。
           而阿尔萨斯人之于法兰西民族,以及波罗的海的(德意志)旧贵族面对沙俄的感情,则是民族
           性中关注共同的政治命运的那一面。 正如布勒伊( Breuilly,2020:185)指出的,将民族作为实
           现了的群体而不是概念对韦伯来说是很难克服的诱惑。 但“实现了的群体”是一种模糊的表
           达,从韦伯在“政治共同体”和“族群共同体”中惯用的论证来看,我们或可以说,韦伯关注的
           是没有在民族中获得实现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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