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2 - 《社会》2019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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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与焦虑:辅助生殖技术中女性患者的具身体验研究
不得已辞去工作,专门腾出时间调理身体。说起辞职的理由,她现在依
然懊悔不已。
我傻,辞职的时候说自己可能去试管要先调理身体半年。
结果还没走,公司上下都以为我辞职就是直接去试管的。之
前有同事跟我聊天,我说到时候不行就去人工授精,她还问
“你老公这也同意啊”,言外之意以为精子不是我老公的。现
在肠子都悔青了,不该说的。不过我怀上了我也不会告诉她
们是试管的,就说是中药调理好的,打了排卵针而已。(欧岚,
34 岁, 2011 年结婚)
不孕本是看不见的( 犻狀狏犻狊犻犫犾犲 )疾病( 犌狉犲犻犾 , 2002 ),却可能转换成对
个人(尤其是女性)的道德判断(桑塔格, 2003 )。在当下媒体广泛报道
和身边众多真实案例的情境下,试管技术已成为家喻户晓的神奇技术。
然而,人们对此的态度却是谨慎、充满疑惑的,甚至怀疑“经由试管出生
的不是自己的孩子”。社会对不孕和试管技术的双重道德判断,是案例
中欧岚以及其他借助辅助生殖技术的夫妇不愿向亲友、同事甚至将来
的孩子透露他们求助于该技术的根本原因。
即便如此,相对于不孕的污名和道德压力,人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
仍会选择辅助生殖技术这“最后一根稻草”。对大多数患者来说,自然
怀孕都是第一选择。即使有的患者已经开始辅助生殖技术治疗,也不
会放弃尝试自然怀孕。在调查中,不时听到在患者间口口相传的某位
患者试管失败后反而自然怀孕成功的喜讯。在自然怀孕未果的情况
下,女性患者首先尝试看中医、西医或其他民间医疗手段,通过调理身
体、手术(如疏通输卵管)甚至仪式治疗不孕,在这些尝试都无效后才会
选择辅助生殖技术。这也意味着辅助生殖技术往往是治疗不孕的最后
选择。
赵姐今年 29 岁,四川人, 2011 年结婚。她丈夫是珠海人,婚后两
人一直生活在成都。赵姐一直有月经不调的症状,婚后一年也没有怀
孕的迹象。她先是求助于重庆一位有名的中医,治疗一段时间后果然
怀上了孩子,但是怀孕两个月的时候流产了。之后,赵姐一直没有怀
孕,于是她又去医院检查。这一次她看的是妇科,医生说她的一侧输卵
管有问题,需要做手术,手术后半年内如果还没有怀上孩子,就可能是
输卵管粘连了。半年后仍没有怀孕,赵姐接受了第二次输卵管手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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