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4 - 《社会》2018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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价值理想的认识与实践:马克斯·韦伯的伦理教育


   上声誉扫地的外交局面,教授们不顾威廉二世虚荣自大的过分膨胀,却将
   批评的矛头指向《法兰克福报》,这样做极为不合时宜。但这还不是最要紧
   的。回顾自己 16 年前在弗莱堡大学发表的就职演讲,韦伯( 2002 : 462-
   467 )斩钉截铁地指出,自己完全支持民族理想和爱国精神,但决非此等冒
   牌低劣的货色。在大批学生联合会和社团成员出席的宴会庆典上,宣扬一
   种“绝对空洞、空虚、纯粹动物性的民族主义”,令“大部分学生的所谓民族
   情感越来越空洞”,这样做才极端危险。实际上,没有实质文化理想的政治
   煽动且反对一切批评,才真正削弱了社会的道德力量。
       回顾 1895 年韦伯的弗莱堡大学就职演讲,我们就能看到,韦伯支
   持的民族主义决非空洞的国家至上论,亦非彼时庸俗政治经济学崇尚
   的幸福主义。在他看来,学问应当关注的,“不是未来的人类将如何丰
   衣足食,而是他们将成为什么样的人”。民族理想的实质,是“构成了我
   们人性之伟大与高贵的那些品质”,是继承德国人血脉中的“我们自己
   祖先的品质”,并将这样的“我们的劳作与本性”传给未来的子孙后代
   (韦伯, 2009 : 12-13 )。所以,保持某种文化与道德的品质,而非为爱国
   而爱国的狂热民族主义,才是学问的根本。如果我们将关注的时点推
   进到 1918 年,我们同样会看到,面对一战失败与革命后的满目疮痍,韦
   伯最为关心的根本问题,并不是一时一地的权宜之计,而依然是“群众
   的教育问题”,是如何“重建最基本的道德‘准则’”,培育和延续人类和
   民族的优秀品质(韦伯, 2002 : 728-730 )。甚至在去世前一年发表《以
   政治为天职》的演讲之时,韦伯与青年学生定下十年之约,关心的仍然
   不是德国的“美好愿景”能实现多少,而是要看看他们未来成为了什么
   样的人,“内在生命变成了何等样貌”(韦伯, 2004犪 : 272-273 )。实际
   上,从演讲、书信与传记中浮现的韦伯形象,足以向我们确证,从青年时
   代到去世之前,甚至在那被死亡中断的未来,韦伯终生不倦的一份天职
   正是伦理人格与品质的塑造和培养。
       但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容易证实的命题。威廉·亨尼斯正是看
   到了在弗莱堡就职演讲与早期东普鲁士乡村调查中,韦伯对人的品质
   与现代人之面貌的关注,因此主张韦伯著作的根本主题是“人格与生活
   秩序”。他试图将韦伯的思想与德国的教养、历史学派以及人类学传统
   结合起来,认为体现了那个时代正在消逝的道德科学传统,所以韦伯的
   学术根本上是“人的学问”( 犎犲狀狀犻狊 , 1987 : 52-72 )。但亨尼斯研究的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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