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5 - 《社会》2018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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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8 · 3

   自从渠敬东等( 2009 )判断“国家—社会”关系朝着技术治理转型,使得
   社会科学将目光瞄准技术治理后,我们到处可见其踪迹。它为精细化
   治理、网格化治理、大数据治理等理念提供了方法论自信;它是深埋在
   项目制(渠敬东, 2012 )、运动式治理(周雪光, 2012 )和行政发包制(周黎
   安, 2014 )等理 论 观 察 中 的 草 蛇灰 线;它因 奔走 在电子 政 务(黄 晓 春,
   2010 )、精准扶贫(王雨磊, 2016 ;李棉管, 2017 )、土地资源管理(杜月,
   2017 )、流动人口管控(韩志明, 2017 )等治理实践中而被研究者捕捉。
   那么,技术治理到底是什么?一个概念,一类现象,一种趋势,抑或只是
   一个时髦的术语?对这些问题的追寻,又与福柯提出的治理术、法兰克
   福学派、政治保守主义甚至技治主义( 狋犲犮犺狀狅犮狉犪犮 狔              ,又称专家治国)纠缠
   在一起,使技术治理的面目更加模糊。
       与此同时,社会治理的困境又不断地召唤新的、更好的技术。以
   基层治理为例,个人偏 好 如 何 反映到 公共 偏好 之中是 治理困 境 的症
   结之一。居民二元分化(闵学勤, 2009 )、中产阶级参与社区事务的兴
   趣缺乏(熊 易 寒, 2012 )、社 区 抗 争 愈 演 愈 烈 (黄 晓 星, 2012 ;黄 冬 娅,
   2013 )、居委会弄虚作假(杨爱平、余雁鸿, 2012 )等治理难题都传达了
   一个根本问 题———民 意 难 以 正 确、及 时 地 表 达,且 难 以 得 到 有 效 回
   应。技术治理的使命正是通过识别和处理源源不断的问题进而把社
   会清晰地呈现在 国 家 面 前。那 么,它能 够完成 其使命吗?人 们似乎
   都在 批 判 技 术 治 理 对 社 会 的 裁 剪、对 个 体 施 加 的 权 力 ( 犉狅狌犮犪狌犾狋 ,
   1988 : 403-417 ),揭示其想要“将体制和结构层次的问题化约为行政
   技术 的 问 题”却 又 深 陷 在 现 有 治 理 框 架 中 的 困 境 (黄 晓 春、嵇 欣,
   2016 ),并预测它的失败( 犛犮狅狋狋 , 1998 )。事实上,无论哪种理论资源都
   无法解决下列问题:是技术逃不出被扭曲的命运,还是它本身不够严
   谨?是技术必定失败,还是其发展程度不够?为此,本文取材极端案
   例( 犲狓狋狉犲犿犲犮犪狊犲 ), 1 试 图 保 证 技 术 的 严 谨 性、成 熟 度 和 程 序 的 独 立

   1. 技术治理的素材广泛分布在日新月异的治理实践中,形态各异,我们无法对此进行有效抽样
   或掌握大量样本。取材极端案例的研究方法来源于关键案例法( 犮狉狌犮犻犪犾犮犪狊犲狊狋狌犱 狔 ),其介绍可见
   相关研究( 犌犲狉狉犻狀 犵 , 2007 )。它的基本原理来自贝叶斯条件,即设置极端条件,如“假设在最可能
   发生某事( 犿狅狊狋犾犻犽犲犾 狔 犮犪狊犲 )的情况下却无法发生,则理论命题被证伪”。原命题为“技术治理的
   目的是把社会清晰地呈现到国家面前”。那么,保证技术的严谨性(技术治理的合法性来源),如
   果这都不能清晰成像,则论文命题可大概率被证伪。本文以基层政府的民意调查作为极端案
   例,其技术特点与其他技术治理实践有所区别。一是方法论的严谨性和成熟度。在统(转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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