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0 - 《社会》2018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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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与指向价值的行动:韦伯《科学作为天职》一百年


   们想要的价值是什么,那么我们将付诸的行动必须正视并克服“多神
   论”这个起点,价值的行动必须找到一个不同于多神论的新的基础。
       在韦伯著名的批评者那里,多数都认为韦伯找到的新基础本就是
   一个充满悖论的个性学说。其核心的悖论在于,这个最能成就理性化
   生活的方式,也是最彻底的释放非理性的路。卢卡奇的“资本主义精神
   的二律背反说”( 犇犻犲犃狀狋犻狀狅犿犻犲狀犱犲狊犫ü狉 犵 犲狉犾犻犮犺犲狀犇犲狀犽犲狀狊 )将韦伯那
   里新教式的价值行动与这种深深包含在“日常义务”中的精神危机联系
   在了一起。入世禁欲主义之下种种针对理性化的世界的努力和工作,
   无论是价值还是责任,都只是纯粹精神性的劳作,反过来只会加深这个
   世界的无意义。但作为“整体性”的理性主义,这种精神劳动消除了理
   性世界“不能把握”的彼岸和“不配理性化的”经验的存在与理性世界之
   间的边界。但后果是“非理性”获得了此前“局部”的理性体系那里完全
   没有的整体意义(卢卡奇, 1996 : 181-185 )。也因为如此,种种系统化安
   排生活的道路在卢卡奇看来一定是释放“非理性”而不是消灭它们。但
   是非理性被释放的道路和早于韦伯的德国社会学传统并不一样,后者的
   释放仍然有很强的浪漫派风格,认为是没有精神的工具支配了有精神的
   心灵。但在韦伯这里,释放非理性是理性化的后果,而不是前提。因此
   个性本身和它创造的生活(一种卢卡奇自认为能把握世界的劳动)才是
   非理性一次次出现的唯一通道(卢卡奇, 1988 : 532-543 )。 41 韦伯那里的
   个性充满的决断力被卢 卡 奇 称之为 决疑 术( 犓犪狊狌犻狊狋犻犽 )(卢卡奇, 1996 :
   548 ),它的出现在卢卡奇看来就表明非理性构成了韦伯勾陈的“世界除
   魔”的背景:《科学的天职》中陈述的那些失去了魔力而变成我们生活中
   抽象价值的支配力量,就是因为我们自己的着魔才会如此。
       上文曾涉及洛维特以“开明”来回答韦伯面临的这个问题。如此自
   由的个性之所以能承担价值行动,乃是因为他获得了尤其强烈的对价
   值开放的能力。这种将异己的价值,不管这个价值来自于同一文明(习
   俗)的另一个人,还是来自于陌生的文明,化为自己人格一部分的能力,
   而不是价值本身给了这种特殊的承担价值行动的能力。在对历史学派
   的批评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承担机制的行动并没有承载在一个文


   41. 在该书中卢卡奇( 1988 : 556 )非常敏锐地将这种非理性的释放归结为韦伯第一个成就即
   从“新康德主义的形式理性到非理性的存在哲学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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