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3 - 《社会》2017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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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7 · 6

   现代社会的某种“主体化”方式恰恰包含了人超越自身的可能性,这是
   现代社会的动力与机遇所在。从学界关于自杀类型的讨论出发,赵立
   玮( 2014 )则尝试进一步引申出涂尔干有关人性和道德的理解。实际
   上,正如赵立玮隐约看到的,《自杀论》中的四种自杀类型,其中具有病
   理学色彩的论述,正包含着涂尔干对现代社会之病态及人心危机的深
   刻见解。这四种自杀分类,与其在道德教育课程和“道德事实的确定”
   中论述的纪律与依恋这两类道德要素密切相关。在现代社会中,自杀
   现象的大幅增加,既是人性道德本原的失常,也是社会病态和异常的表
   现。涂尔干的这一思路,最终在其原始宗教的研究中得到了完善。社
   会的生成、稳定与变化,反映了集体生活的道德状态。从集体欢腾中产
   生的神圣性及集体理想,外化为凌驾于个体成员的权威与纪律、信仰与
   仪轨。对集体理想的依恋和对外在权威的服从,是健康人性和社会的
   内在要求。所以,现代社会的真正危机正在于它可能背离人性与社会
   的普遍本原,对原始宗教的“返回”正是要找到这普遍本原的基本状态,
   由此来诊断现代社会之病症。
       但是,涂尔干对人性与社会本原的讨论,决不意味着他想要效仿某
   些哲学家,主张发动一场集体欢腾的革命来对抗现代危机。在深层次
   的普遍本原之上,社会有着更为真实、具体与多样的历史现实性。社会
   过于“现代”的病态,同样表现为越来越多想要“反抗现代”的人们,掀起
   一场场新旧革命的浪潮。要摆脱在极端潮流之间的摇摆和彷徨,恰恰
   不能依靠幻想和强力,而要用历史的眼光去理解现实。
       “典型的道德观念无不是唯我主义( 犲 犵 狅犻狊犿 )、利他主义( 犪犾狋狉狌犻狊犿 )
   和一定程度的失范,在不同社会中按不同比例的组合”(涂尔干, 1996 :
   346 )。“自杀潮流”( 狊狌犻犮犻犱犲犮狌狉狉犲狀狋狊 )并不像雷蒙·阿隆认为的那样荒
   诞不经,是一种在人群中寻找猎物的看不见的力量(阿隆, 2000 : 231-
   232 ),它们正是社会的集体表现( 犮狅犾犾犲犮狋犻狏犲狉犲 狆 狉犲狊犲狀狋犪狋犻狅狀 ),是思想与
   实践的具体现实。社会在现实性的层面上,是种种思想与实践的潮流,
   有其历史性的起源与流变,也有着权威和规范性。所以,要克服现代社
   会极端化的病态,不能靠极端来对抗极端,而要真正认识其根源与性
   质,看到社会的延续与变化在哪一关节出了问题。因此,涂尔干在追寻
   本原的同时,也力图从历史的角度来梳理西方社会的文明传统,将当下
   的现实与历史贯通起来,以求超越想象和激情而真正把握自身,理解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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