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9 - 《社会》2017年第5期
P. 99

社会· 2017 · 5

   参与的重划阶级、学习班、批斗会等形式。 34 不过,在遏制抵制行为上,
   重要的并不是对领代分子的直接斗争,而是由此产生的间接威慑力让
   多数农民感受到压力甚至直接遭受一些利益损失。来看一个例子: 犌犇
   是澎波农场的农业能手、翻身农奴,但他执行国家政策向来不积极,对
   冬小麦推广意见也很大。
           刚种冬麦时,干部反复和我讲冬麦的好处,农场也派下任
       务了,但我对麦田就是不如青稞地上心,还老说冬麦不好……
       后来搞运动了,新来的工作组不和我讲冬麦的好处了,反复让
       我去旁听批斗会,参加学习班。批斗会主要是揭露各地反革
       命说冬麦坏话、破坏冬麦生产的行径,介绍如何斗争他们,让
       我们也揭发身边的破坏行径,批评我不愿种冬麦是站不清立
       场。听多了我就害怕了。其实,就是老让我参加学习班也受
       不了啊,参加学习班没工分,照顾不了自留地、自留畜。后来,
       我就不说冬麦坏话了。( 犌犇 , 2016.5 ,林周县)
       需要强调的是,对翻身农奴的斗争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威慑再
   高压也只能是威慑。因为,在革命话语中,贫下中农一直是最革命的力
   量,虽然事实上他们经常不能表现出强烈的革命意识,但是国家建设必
   须依赖他们(马维强, 2011 )。
               35
           犠犢犛 一直在日喀则推广冬小麦,他和我说:“有的群众
       思想保守,反对种冬麦,可以吓唬他们,但不能来真的。要想
       种好冬麦,还得靠群众,特别是那些最反对冬麦的农业能手,
       毕竟他们最能干、懂技术。”( 犔犔 , 2016.6 )
       第二,利益分化。“弱者的武器”依赖于农民相互间心照不宣的理
   解和非正式网络。在这样的网络中,一方面,分散的农民能作为整体对
   抗国家,他们的力量得到极大加强,国家施加的压力则会被大大分散;
   另一方面,所有抵抗行为都隐藏在网络中,国家既难以窥视这些抵抗行
   为,也很难为自己找到忠实的执行者。因此,国家必须破坏农民间的非
   正式网络,将更多的农民从自己的对立面变成同盟军。为此,国家充分


   34. 参见《我区农牧业学大寨运动奔腾向前势不可挡》,载《西藏日报》 1976 年 11 月 20 日。
   35.犠犢犛 是这一时期西藏著名的农业专家和推广干部,众多新闻报道和徐平、郑堆( 2000 )的
   著作都有提及。在田野调查中,江孜等地的农民至今感念他的功德。


    · 9 2 ·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