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8 - 《社会》2017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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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水田彝”的国家化进程及其族群性的生成
综上,随着乾嘉之际移民的大量到来,白鹿营与移民一同被编入保
甲体系。在与同甲汉人的互动过程中,白鹿营彝族有了巨大的改变:在
聚落形态上,白鹿营所在土司地区从“夷多汉少”变成“汉多夷少”,大量
汉人聚落的形成使得白鹿营等土司聚落日益陷入汉人的四面包围之
中;在经济形态上,土地流转频繁,租佃制得到发展,地主经济形成;在
权力格局上,汉人的保甲组织在地方上的势力逐步增长,白鹿营耆宿的
影响力则逐渐减小,乃至最终退出了地方历史舞台,白鹿营彝族在地方
族群关系中被边缘化的情形日益显著;在风俗文化上,由于汉彝交往越
发频繁以及文教的传播,晚清时期的白鹿营等彝族穿汉服、用汉姓、取
汉名、写汉文、说汉话,呈现出高度汉化的特征。与此同时,激烈的资源
竞争亦促使白鹿营鲁姓彝人援引国家权威,在此过程中国家认同得以
彰显。至此,近代以来学者们所观察到的“水田彝”业已形成。
五、总结与讨论
明清白鹿营“水田彝”的国家化进程有着不同的阶段,而每一阶段
都有新的族群性生成。明晚期是“水田彝”国家化进程的开端。这一时
期以卫所招募营兵为契机,部分大凉山彝人从高山进入平地。在身份
上,他们从不受国家约束的化外之民变成卫所直接领导的营兵,开启了
其国家化的进程。与此同时,由于环境的改变、土地资源的获得,白鹿
营等彝族聚落慢慢形成,其生产方式逐渐从先前的高山游牧和渔猎向
平地农耕转变,其族群特征由此与高山彝族逐渐区别开来。清初至乾
隆晚期,进入到“水田彝”国家化进程的重塑阶段。受明清交替之际战
乱的影响,白鹿营彝族在入清之初一度游离于国家之外。自康熙晚期
四川招抚土司开始,他们又再次进入国家体制之内。但在相对封闭的
土司制度制约下,直到乾隆晚期白鹿营彝族在聚落形态、基层权力格局
和风俗文化上虽有所改变,但仍旧保持着较强的独立性,这与晚近人们
所观察到的“水田彝”不同。乾隆晚期至清末是“水田彝”国家化进程的
巩固期。这一时期,白鹿营虽仍为土司管束下的一个彝族聚落,但却同
来到土司地区的汉人一起被编入保甲系统。在与同甲汉人的互动过程
中,白鹿营彝族发生了剧烈的转变:在聚落形态上被汉人四面包围,在
经济上地主经济形成,在地方族群关系中处于边缘化的位置,在文化上
兼穿汉服、用汉姓、取汉名、写汉文、说汉话,在观念上国家认同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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