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7 - 《社会》201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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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5 · 2
当初政府在设计重点中学制度时,本是期望重点中学发挥示范作
用,集中力量和资源,摸索并取得经验,由点及面,逐步推广,指导一般,
并希望通过重点中学来带动普通中学,通过县中来带动广大的农村中
学。然而,重点学校以垄断优质师资和生源为前提,其优质的资源难以
推广,其特殊的政策无法惠及大众,结果形成的不是重点中学带动普通
中学,而是重点中学排斥和挤压普通中学。重点学校不仅没有起到示
范性、实验性的作用,反而通过拉大学校间的差距,加剧了学校之间升
学率的竞争,恶化了基础教育的气氛,成为推动应试教育,凝固和扩大
阶层差距的教育机制。少数重点中学成为高分学生的“收割机”,优秀
师资的“抽血机”(李习凡, 2011 )。的确,有少数拔尖的农村学生被选拔
到县中或重点中学,但这些学生的幸运只是他们个人的幸运,即他们有
幸被以城市为中心的精英教育体制所吸纳,而这种个别人的幸运不仅
没有改变城市对乡村教育的支配格局,反而因为这些农村学生中的佼
佼者被顺理成章地抽离出农村社会而使既有的权力支配格局变得更加
牢固。正如布迪厄在分析黑人解放时所指出的,某些黑人“侥幸”干不
被歧视,正是以对“黑人/白人”这样一种人为的社会地位分类体系的承
认为前提的(布迪厄、华康德, 2004 )。少数迈入县中的农家孩子可能由
此摆脱了“命定”的农村人这一社会地位,但他们出身的那个阶层却通
过重点中学这种教育抽离机制被更为稳固地定位在宿名性的位置上。
总体上,我们承认在农村学生进入重点大学的通道中,资源集中的
重点中学和县中是一个在某种程度上具有工具合理性的通道。然而,
这一工具合理性却缺乏价值正当性的道义支持,最终导致这一制度的
不可持续性与高代价性。正是基于重点中学的种种弊端,自 20 世纪
90 年代中期以后,各级教育行政部门逐渐取消了重点中学制度。尽管
该制度随后又以示范学校、明星学校等方式卷土重来,但重点中学的名
称已成历史,重点中学制度理念的正当性也丧失殆尽。
三、材料与概念诸问题的讨论
《无声的革命》在材料的使用上也存在一定的缺陷。首先,该文的
数据是根据学籍卡来确定学生家长身份的,而学籍卡上父母的职业是
由学生自由填写的,并无任何备选项或填写说明。学生若在学籍卡上
把自己的家长职业填为“干部”,研究者在未进行任何访谈的情况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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