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0 - 《社会》2015年第2期

民情反思与士人的社会改造行动

俗的效果，而是塑造了地方学阀，这一方面体现在孙氏家学演变成门宦
政治，另一方面则体现为孙氏外家形成的地方势力。
首先，孙氏家学并没有打破原来的依附关系体系，相反，师承、结
姻、扈从、荫庇不断推动着这一依附体系在地方社会的膨胀。得益于孙
氏家学的乡学子弟，其中一些人入婚孙家，后成异途； ２８ 此外一些幕僚
子弟以及在镇压金钱会时追随孙氏团练的氏族子弟，也通过攀附而获
功名。 ２９ 孙衣言意图以科举稳固正途，以湖湘功业提振后学， ３０ 但这一
对地方学风的示范往往因望族荫庇而转化为扈从者对功利更疯狂的追
求。周焕枢，这位性情刚直，富于狂狷之气的诒善祠塾子弟，在回忆当
年从学诸友的仕途之路时，暗示了孙氏家学最终沦为门宦政治的情景。
尝追忆从游 之 初，同 学 多 高 材 生，若 者 登 贤 书，若 者 贡
成均，上之!名 寿 世，金 石 千 秋，其 次 一 邑 一 官，操 券 树 业。
又或感于速化，鸣其不平，门户自异，至有论学则出门合辄，
问心则 入 室 操 矛。 然 而 诸 公 衮 衮，青 云 在 目。（周 焕 枢，
２０１１ ： １７０－１７１ ）
其次，外家加剧了礼俗的崩坏，也完全违背了孙氏以世家敦化门风的
初衷。从黄氏方面来说，可于光绪十四年（ １８８８ 年）栖云寺案中窥见一
斑。 ３１ 另一个例子是孙氏戚族林氏族人劝节妇出家为尼，此举甚至被陈

２８． 如周珑。周珑之祖周仲梅少与孙氏兄弟联课，周珑、周?兄弟能够进入孙氏家塾得益于这
层关系，周珑后娶孙锵鸣三女，作为龚念蘧之随吏，出使欧洲。周氏家族与黄氏也有联姻，黄
体芳的正室即周仲梅的长女（参阅胡珠生， ２００３ ： ７２１ ；孙延钊， ２００６犪 ： ２２３ ）。
２９． 最有代表性的是林用霖，其父林鹗是孙锵鸣的长随，用霖自己也曾随孙家平剿金钱会。孙
衣言评用霖好发政见，但“计虑论事，往往与己意合”，可见孙、林二人的私交。不仅如此，孙衣言
为求寿寝，用霖因其父善治风水（“形家之学”）常随左右，“遍历潘埭山中”。林用霖没有正途出
身，后能以军功得县丞，与孙家的荫庇是分不开的（孙延钊， ２００３ ： １７８ ；董朴篘， ２０００ ： ３２１ ）。
３０． 张蓀所记孙氏言行极可说明这一功利色彩。光绪十四年（ １８９１ 年）四月廿八日孙氏与张
蓀言：“作古文必须做官，而做官又必须做京官。京官事闲可用功，又所居是首善之区，往来皆
名公巨卿，声求气应，胸襟阔大，自然笔力雄浑。曾文正所以文冠一代者，亦由际会使然，而作
却不多，则以做京官少，做外官多耳。使文正做京官，则作文必多，当可与宋之欧阳文忠抗衡。
震川文故佳，然名位未显，便于此道吃亏大矣。”（张蓀， ２００３ ： １７ ）
３１． 黄体芳的外家李邵英之孙在栖云寺投宿，与寺中尼姑行淫，被李、吴二生员敲诈，邵英之
孙向黄体芳侄黄绍第反诬李、吴二生，绍第以敲诈之风为士林之辱陷狱于李、吴（张蓀 ２００３ ：
５ ）。黄体芳学行品质之恶劣，就连同为孙氏戚族的宋恕，也不能不直言其人“素不学文，外间
酬应之作，其稍妥者皆他人代笔。瑞安近年略涉书、史者颇多，少年流莫不意轻之，或口出笑
侮之言腾于广坐”（胡珠生， １９９２ ： ４６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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