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8 - 《社会》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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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历史视野,重塑社会学的想象力
神气质,连同历史的特定情势和结构条件的变化,交汇而成一种历史发
现的逻辑和契机。因此,见微知著,因小见大,并辅以严密的考证与义
理阐释,才是中古史民情研究的一个决定因素,而这恰恰与晚近随社会
科学而形成的新眼光密切相关,所谓“考兴亡之陈迹,求学术之新知”
( 陈寅恪, 2001犮 : 97 ),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11
四、待续的小结
陈寅恪治史之论“变”,恰与王国维在《殷周制度论》中所求的历史之
“本”构成了二重互补关系,上古史与中古史的不同意涵及其所揭示的历史
实质也恰恰在于此。民国以来,中国的历史学家层出不穷,王陈二家是其
中材料工夫最大,研究领域最广,且用意最深的史家代表。他们引进社会
科学的研究法,求制度之本质精神,究风习之变易机制,将国史中的经本与
变易做了极为丰富的呈现。这与康有为基于《公羊》三世说而提出的普遍
历史理论与政治变革思想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然而,对于今人来说,这一
对照的意义还在于,正是他们所构成的中国现代思想的两波变局,奠定了
后人研求当下现实和历史传统的思想格调。因此,反思这一现代变迁的渐
次进路以及继承前人的发现和方法,就成了我们今天的任务。
康有为对于上古史的推断辨析,依托的是今文经学所强调的“大义”
与“微言”,“推三世进展之理,演大同为三世之极旨”。此后,“由佛学之研
究,增一新境,乃掺佛家大慈大悲之心于其大同之思”,再后,“复引基督
博爱之义,阐发达尔文演进之理,大同学说遂成”。他将儒家与佛家、中
国与西方的不同思想因素“融于一炉,乃创中国思想史上最具想象力之
乌托邦思想。其虽袭用大同旧词,而其大同内容实新”(汪荣祖, 2008 :
50 )。在这个意义上,史“原”即为经“本”,亦为社会演化之目的。而经学
革命的又一主旨,则是要强烈推行周孔以来的教化传统,并借喻西方历
史演进的逻辑,指出在礼崩乐坏、文教未明的时代,中国的现代变革必须
经历一种升平意义上的宗教化阶段,以基于对素王“仁本”理念之信仰,
形成一种超越性的天道秩序,而使风俗归于敦化,人心达致谐和。
康有为晚年倡导孔教教化的大胆举措,实为要在儒家内部形成一
场革命。这场革命之所以要发生在儒家内部,是因为任何政治制度的
11. 关于社会学、人类学等对于晚清民国史学研究的影响,参见:桑兵, 2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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