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9 - 《社会》2014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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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4 · 6
再度清 楚 地 意 识 到 多 神 才 是 日 常 生 活 的 现 实”(韦 伯, 2004犪 : 181 ;
犠犲犫犲狉 , 2012 : 348 )。理 性 化 虽 然 是 “具 有 普 遍 意 义 和 效 力 的 文 化 现
象”,也仍然“只在西方这里才出现”。一旦放弃相信近代理性主义是唯
一“理性”,是唯一经验得以塑造成型的正当生活样式,承认“一种从其
他生活领域的观点看来特别‘非理性’的行为方式也有其‘理性’”,肯定
所有在现代理性化潮流覆盖之下的“这些领域皆可从许多不同的终极
观点与目的上予以‘理性化’”,那种紧张就消失了,因为理性的多元化
消解了虚假的二元对立,打开了更大范围的价值可能(韦伯, 2007 : 1 、 12 ;
犠犲犫犲狉 , 1958 : 13 、 26 )。当然,相应要付出的代价是,承认在人类生活的
各个领域,有着从不同价值立场、以不同的方式去“理性化”生活的可
能,并且各自有其价值正当性,这才是“诸神之争”的真义。
韦伯没有将自己对科学和价值的理解视为绝对,决不意味着他不
坚持它们,或是认为它们没有真理性,而是谦逊地承认,理解世界和塑
造生活的方式,可能还有很多,没有理由认为自己的观点才是唯一的。
教师不能因为自己是教师而认为做教师才“有意义”,或者说自己对教
师职责的看 法 才 正 确,这 乃 是“一项 常识”(韦 伯, 2004犪 : 179 ; 犠犲犫犲狉 ,
2012 : 348 )。他要坚定自己的立场,与那些认为教师不重要,或反对他
有关教师职责观点的人进行“斗争”,但这并不就等于“战争状态”。“教
师的意义”正是要从这种斗争中产生出来。一个真正成熟的人,会在斗
争中也尝试去理解对手的立场和价值,认清自己的局限,弄清楚各种价
值立场的实践后果。如果他是一名真正的政治家,握有影响结果的权
力,就会在理解各方立场的基础上,既坚持价值信念,也考虑行为的各
种后果,从整体的角度权衡利弊,再决定自己的行动。
这样我们就能理解,韦伯为什么既不断反对伪先知,强调现代世界
是不知有神也不见先知的时代,却仍然承认“牺牲理智”的宗教的地位。
韦伯( 2004犪 : 186-190 ; 犠犲犫犲狉 , 2012 : 351-353 )反对的只是源自自大、
不真诚和各种软弱的怪物,他真心尊重出自人类精神努力的经验,包含
着价值并孕育真正生活样式可能的“神”。正是有着这样的胸怀,韦伯
才敢于承认近代科学和西方特有的理性主义、资本主义都只是“历史个
体”,去关心世界各大宗教和文明体系的精神和社会结构。西方理性主
义和资本主义影响着世界历史的命运,但也要思考不同宗教和价值立
场在面对这一历史命运时所蕴含的价值可能。洞察西方理性主义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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