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5 - 《社会》201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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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4 · 4
反对地主的自发暴动。总的来说,摩尔和斯考切波都认为,农村阶级结
构,特别是对于农民的阶级控制,是影响政治发展道路的关键原因,资
产阶级对于国家的反对是导致旧制度的崩溃从而催生社会革命,还是
制约权力推动资产阶级民主的实现,这在相当大程度上取决于是否会
发生自下而上的叛乱,取决于对于农民的阶级控制。 3
资产阶级不仅对于国家权力的反对究竟导致何种政治后果存有分
歧,而且,资产阶级对于国家权力的反对本身往往也只是与特定的历史
时期联系在一起。当资本家刚刚开始作为一个独立的阶级出现时,需
要打破原有政治和经济体制下土地贵族的封建束缚,以将资本原始积
累的劳动力和土地要素等释放出来。而在当代,不管是在西方民主国
家,还是法西斯国家,抑或拉美的官僚权威主义和独裁体制下,资本家
都能够与不同的政治制度相安若素,并没有出现过作为整体的资产阶
级抗衡国家权力并推动民主化的情况。也就是说,在当代民族国家架
构下,资产阶级与政治权力的和平共处往往是常态而非例外。
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一方面,虽然“没有代表权就没有税收”被认
为是资产阶级争取民主的重要动因。然而,在现代民族国家的架构下,
国家的税收和财政汲取很少能引发公开的谈判和斗争,纳税人往往采
用资金赞助等方式来达到一些个别的、专门的政治目的。在他们可以
通过各种方式来影响税收机构正式或者非正式的裁量权的时候,纳税
人 的 集 体 行 动 很 难 发 生,阶 级 政 治 只 与 特 定 的 历 史 时 期 相 联 系
( 犕狅狅狉犲 , 2004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在市场经济体系下,资本的力
量往往并非是抗衡国家权力并推动政治民主化的“社会力量”,相反,如
波兰尼( 2007 )所言,它构成了对于“社会”的摧毁性力量。也就是说,国
家与社会两分的分析框架应该为“国家—资本—社会”三分的框架所取
代,在市场经济社会中,商人及其资本的力量与社会的自我保护力量相
3. 摩尔和斯考切波对不同国家的阶级结构存在不同的判断,特别是对于中国和法国。在摩
尔看来,中国的地主—商人力量非常之弱小,完全没有商品化,最终积累了农民革命的种子;
而在斯考切波的晚清研究看来,地方士绅及其军事化无疑是晚清改革重大的反对力量,这种
反对力量不是太弱而是太强,并最终导致了旧政权的崩溃。但是同时,中国农民也不像法国
农民那样有组织,他们没有村社自治,因此,中国并没有发生农民自发针对地主的革命,而是
共产党的动员。对于法国,摩尔认为它属于资产阶级革命的样板;而斯考切波则认为,它与英
国不同,是社会革命的样板,且法国支配阶级强大,推翻了旧制度,同时,给由村社自治带来团
结和凝聚的农民带来反叛的机会,从而爆发了社会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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