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2 - 《社会》2013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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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网络与地下经济
是地下经济必须应对的难题,但问题是黑社会化未必能降低来自国家
的威胁。事实上,黑社会化很多时候不但不能降低,反而更可能使自己
,
成为政府的靶子。蒂利( 犜犻犾犾 狔1975 )指出,黑社会只可能长期存在于国
家权力虚弱的地区,在国家权力强大的地区,黑社会性质组织定将遭到
严厉打击。而在中国,特别是本案例所在的上海,足够强大的国家权力
是不能容忍黑社会性质组织长期存在的。
不具备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条件,又是什么机制在促进火车站黑市
的运作,提供必需的信息和信任,并约束行为人的潜在违规可能?关系
网络是可能的答案。在既没有国家的正式制度,也没有黑社会化组织
的火车站黑市,经济活动得以开展是基于关系网络提供的信息和信任,
并约束了行为人的潜在违规倾向。
格兰诺维特( 犌狉犪狀狅狏犲狋狋犲狉 , 1985 )指出,即使仅有关系网络而没有
组织,也能确保经济活动的正常运转。诺斯也不得不承认,“在大多数
经济史中的交换形式,都具有人格化交易的特征……并且交易费用很
低”( 犖狅狉狋犺 , 1990 : 46 )。国内的一些实证研究也探讨了在没有正式组织
和制度的情况下,地下经济活动在关系网络作用下的运转情况。项飚
( 2000 )对“浙江村”十余年发展历程的研究指出,非法的地下经济之所
以能以“非现代”的手段在现代经济秩序中存活并有活力,是因为它扎
根于一定的关系网络中。他用“关系丛”描述这种网络,指出“关系丛”
不仅能产生信任,促进经济活动展开,同时也能形成足够的规制力量,
防止违规行为发生。“浙江村”经济运作的前提就是“关系丛”的不断再
生产。唐丽( 2003 )则研究了一个地方性假烟市场是如何基于亲戚和朋
友间的关系网络产生并运作的,探讨了关系网络的产生和变化,并分析
了它规范参与者行为的作用。
总的来看,对关系网络在地下经济运作的个案研究还不多,许多有
意义和具有独特性的机制还没有被揭示出来。例如,在以上研究中,老
乡朋友的关系网络在地下经济活动发生前就早已存在,在地下经济活
动发生后嵌入其中。而在火车站黑市的地下经济活动发生前,黑车贩
子间并没有存在相应的关系网络,那么这里的关系网络又是如何产生
的?换句话说,黑车贩子们是如何去构建他们的关系网络,而在关系网
络产生后,它又如何嵌入火车站黑市的交易活动?在交易活动不断发
生的情况下,关系网络的形态又发生哪些新的变化并进一步塑造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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