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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的中国共产党正是一支受五四运动影响而采用了 “新的政党组织与活动的原则与方
法”的政党,换言之,五四运动对中国共产党的政党观有一定的形塑作用。陈独秀、李大
钊等中国共产党人是五四运动的积极参与者。经过 “五四”洗礼的他们对政党作用有了
更深刻的理解,并对政党建设、政党与群众的关系、政党的斗争方式等问题产生了新的认
知,并将这些认知运用于实践中,成立了中国共产党。探讨五四运动对中国共产党人政党
认知的影响,可以进一步丰富五四运动影响的面相。
一、“组成强大的政党”
近代以来,国门洞开,伴随西方政党学说在中国的广泛传播和新式知识分子群体的形
成,政党政治在中国逐渐兴起。与政党政治勃兴有所隔膜的是,中国人历来奉行 “君子不
党”“群而不党”,反感结党营私的 “朋党”。为此,梁启超专门撰写文章 《政党论》,对
“政党”和 “朋党”作了区分,即 “政党”是 “把握国家权力”、实现 “志意”的同人组
合,而 “朋党”是用阴险手段牵制君主,从而实现自己的私利,实际上行的是 “小人之
事”。
〔 2〕
因为在知识界和思想界的巨大影响,梁启超的释疑某种程度上可以减少国人对政党的
排拒。加之近代中国急剧转型的影响,政党政治在民国初年逐渐达到了全盛的状态。据统
计,“从 1911—1914 年,中国出现了 386 个政党等政治组织,光是上海就有 99 个,从而
使中国形成了前所未有的政党林立的时代” 。这些林立的政党 “你方唱罢我登台”,走
〔 3〕
上竞选舞台,相继执政。表面繁荣的多党竞争背后同样 “繁荣”,隐含的是各路军阀之
间、不同外国势力之间的竞争与博弈。在一个没有议会传统的中国,政党政治最终沦为各
路军阀武力、财力的较量,并演绎出曹锟贿选、因人废制等诸多闹剧。充满闹剧的多党政
治实践最终让政党臭名昭著,以至于 “政党之名,报章论述,绝鲜有人称述” 。在这些
〔 4〕
鲜见的关于政党的时论中,对政党的失望心理随处可见。有时人毫不客气地指出,政党被
当局者操纵、玩弄,失去了自己应有的精神,各种党争也导致了民国以来国会的解散、袁
世凯的专制。概言之,“政党之祸中国,亦云酷亦” 。
〔 5〕
民国初年多党政治的乱象带来了国人对政党的失望甚至厌恶,李大钊和陈独秀在此氛
围中对政党也作过鞭辟入里的解析。李大钊将形形色色的政党视为 “乌合之众”,称他们
“各竖一帜,以涣汗人间”。这些政党可以分为稳健、急进与折衷三种类型,但三种类型
都是 “拥戴一二旧时党人、首义将士”,自诩为 “历史上之光荣”。深究之,稳健政党为
“狡狯万恶之官僚”,急进政党乃 “蛮横躁妄之暴徒”,折衷派则 “伺二者之隙以与鸡鹜争
食者也”。无论哪一类型的政党 “得志”,都会亡国亡民。最后李大钊自嘲道: “吾侪小
民,固不识政党之作用奚似,但见吾国今之所谓政党者,敲吾骨吸髓耳。”
〔 6〕
不同于民国初年大多国人对政党政治的趋之若鹜,陈独秀主动疏离其外。在陈独秀的
心目中,共和宪政并不能靠政府赐予,也不能靠某个政党主持 ,只有 “庶政公诸舆论”
〔 7〕
“人民尊重自由”方能实现。如果做不到这两点,即便 “优秀政党掌握政权”,也只能说
是一种政党政治,而非立宪政治,因为这个政权疏离于多数国民 。历史地看,辛亥革命
〔 8〕
以来,党争激烈,但这些都与国民无关,无助于 “国民根本之进步”。因此,陈独秀断
言,从西方舶来的 “政党政治,不适用于今日之中国也” 。
〔 9〕
细察陈独秀的相关言论,“国民”是其中的关键词。在陈独秀眼中,包括政治变革在
内的社会变迁依赖国民,若与人民隔膜,最后肯定会失败。陈独秀还以世界经验为例,指
出法国革命、美国革命和日本维新等社会革命之所以成功,是因为国民广泛参与其中。所
以惟有国民革命,才能成功。但中国 “惟有党派活动,而无国民运动”。政党没有成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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