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2 - 《社会》2025年第3期

“当代中国的数字社会及其治理”笔谈

首先，治理目标呈现出双重性和复合性。 在人机社会中，治理既要
关注机器智能的行为，使其符合人机安全、伦理和法律的要求，也要关
注人机互动互生的良性运行和发展。 人类社会治理的焦点在于通过规
范人类行动者的行动来建构和维护社会秩序，增进人类福祉。 在人机社
会中，除了要聚焦人类社会的治理目标，社会治理还必须要将机器智能
代表的技术系统的行动置于议程之中， 尤其是要把人机交互行动纳入
治理，例如，确保算法决策的公平性，减轻乃至防止机器智能滥用带来
的危害等。 换句话说，对人机社会的治理增加了一类新目标，即机器智
能及其产生的机器行动，更准确地说，是机器智能的行动及其与人类交
互的行动。 因此，治理目标不再单一地针对人类行动，也需要针对机器
行动。 同时，还需要平衡双重目标：既要保障机器智能有效、可信、可
靠，也要维护人类的价值和利益，比如，在医疗领域，既要确保算法诊断
的准确性和安全性（技术目标），又要维系医患关系、隐私伦理等社会考
量（社会目标），实现人机互生的整体性优化。
其次，治理责任链条的扩展与延伸。 在人机互生实践中，将责任归
属于单一主体的传统责任溯源与分配模式已难以奏效，为此，新治理范
式主张建立覆盖端到端的人机责任体系， 让相关参与方承担决策与行
动的组合式责任。 具体而言，面向人机社会的责任分配，意味着把场景
涉及的人机责任作为一个整体纳入考量，采用总分模式，把机器智能开
发者、提供者、部署者、使用者等都纳入责任网络，形成基于行动场景的
利益相关者责任体。 这是因为，只有当完整链条上的每一环都对人机行
动者的影响负责并加以约束时，才能有效保障效率，防范风险，确保系
统安全。 笔者主张，在当下技术环境中，既然责任归属的颗粒度难以细
化到行动者最小单元（如人或机器智能），不如就建立基于场景的利益
相关者责任群体，让各方都承担足够的责任，以确保人机社会的有效运
行与安全可靠。
当然，要使这样的责任机制有效运行 ，必须 进 行 制 度 创 新 ，比 如 ，
明确法律中不同角色的责任边界、建立责任分配和追溯机制等，尤其
是在人机互生机制与场景中建立责任缓冲池，把在技术上难以归责到
具体行动者的责任落实到群体性责任主体上来。 在实践中，已经有一
些国家和行业开始探索共同责任的框架，比如，开发者需要遵守严格
的开发规范并对算法结果进行测试，部署者需要对使用场景的合理性

·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