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 - 《社会》2025年第3期

“当代中国的数字社会及其治理”笔谈

有效率、效果、效能的准行动者，却无法将类似于电车难题的责任归咎
于机器，因为人类依然是人机社会责任与判断的能动主体。 19 换言之，
人机社会虽然将机器视为准行动者， 但并不意味着机器具有与人类对
等的主体性，自由意志和自主权力依然还属于人类，也即，机器具有行
动权能，但目的与意义权能仍然属于人类。

二、 机器智能带来的治理挑战

现代治理的发展， 依托于一整套围绕人类行动者的理论与实践框架。
在理论上，早期的治理思想，如霍布斯的“国家主权观”，是将治理建立
在个体暴力与非理性防御的基础上， 即通过建立一个绝对权威 （利维
坦）的方式达成社会秩序的持久性。 20 站在对传统治理理念批判的立场
上，福柯把视角引向对现代治理微观权力的剖析，将治理理解为贯穿身
体、心理与社会技术的规训。 21 在极度宏观或极度微观的框架中，无论
是作为威胁的自然人，还是作为被规训的社会主体，其核心前提都在
于：人是社会的唯一行动者，也是被治理的对象。 治理正是通过对人类
自由意志、自主权力及其社会行动的引导与规制，建构和维系着社会
秩序。
在实践中，韦伯（ Max Weber）以理性化为特征的科层制模型 22 为20
世纪的国家治理提供了制度化路径：明确的责任层级、法定的行动规程
和基于法律的合法性。 出于对现代社会治理体系理解和解释的目的，系
统论 23 进一步将社会理解为多功能系统间的信息与能量交换网络，将
治理解释为反馈调节机制在复杂系统自组织的实现。 无论是科层制还
是系统论，虽然听起来似乎古老或传统，却依然是当今人们从社会视角
理解治理的出发点，人类组织依然是治理的主体行动者，协调和维系社

19. 吉登斯，安东尼.2016.现代性与自我认同：晚期现代中的自我与社会 [M].夏璐，译.北
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 霍布斯.1985.利维坦 [M].黎思复、黎廷弼，译.北京：商务印书馆.
21. 福柯，米歇尔.1999.规训 与惩罚：监狱的诞生[M].杨远缨、刘北成，译.北京：生活·读
书·新知三联书店.
22. 韦伯，马克斯.2019.经济与社会（第一卷）[M].阎克文，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23. Parsons，Talcott. 1951. The Social System. Glencoe，IL：The Free Press；Luhmann， Niklas.
1995. Social Systems，translated by John Bednarz Jr. and Dirk Baecker. Stanford， CA：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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