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4 - 《社会》202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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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发现“自然”:抗战前燕京学派社区研究传统的三重转换
六、 余论:拓宽学术史的视野
燕京学派的学术遗产并未随着 1952 年燕大的撤并而湮没于历 史
的尘埃中,至今仍是没有成为过去的“经典”,也是当下中国社会学学科
史、思想史需要“补课”的重要内容。 在学科史的视域范围下,将课程体
系、教学师资和学位论文结合在一起,我们才能从中看出一条相对完整
的学术史脉络。 本文从不同世代燕大社会学人复杂的文本轨迹中提炼
出“自然”这一核心概念,旨在勾勒和串联起抗战前燕京学派的社区研
究脉络。 以燕京大学的社会学研究为切口,本文总结出抗战前燕京学派
社区研究传统的三重转换。 每一重转换中不同世代的燕大社会学人对
社会学研究进路的理解分殊,背后体现的是在蜕变中的中国社会,一般
知识阶层对于中国整个社会构造的想象和把握。 更为重要的是,研究发
现燕京学派的社区研究传统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 自然科学和社会科
学从来都不是彼此的对手, 就如同自然科学研究的自然现象和社会科
学研究的人类文明,本质上都是世界的“恒常”,社会本身就是自然构造
的一部分。
早期燕大社会学研究的第一重转换, 是将笼罩在宗教神学“上帝
视角”下的社会学解放出来,使“社会”回到“自然”的怀抱。 社会生活和
社会组织本就是自然史的一部分(许仕廉,1928:15-18),将 败 退 到 社
会现象领土上的神学家驱逐出社会学的领地。 在第二重转换中,燕大
社会学人面临着社会学研究不仅要“学科化”,同时也要“科学化”的处
境。 作为中国晚近发展的学科,社会学的科学化很大程度上体现为研
究方法的进步。 因此,社会学就向最为发达的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取
径。 清河试验区的成立即是“按中国社会情形,两万五千人到三万五千
人的地区可成为一自然社会单位,故全中国可按一万五千个单位来分
别处理”(许仕廉,1934:264)。 此时的“社会”就如同自然科学实验室中
显微镜下的“细胞”一般,被解剖为一个一个带有自然特征的社会计划
单位。 在研究方法上,也大量借用自然科学的统计方法,用数量表显社
会情状,对从自然界形成的历史即“自然史”中衍生出的人口和社会组
织进行控制,并以此作为衡量社会进步的尺度。 此时,社会学与自然科
学的区别,与其说是在方法,不如说是在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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