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9 - 《社会》2021年第5期

社会·2021·5

为代表的17 世纪政治思想家转向 18 世纪的学者们， 毕竟后者才是我
们智识上的同代人。
洪特之所以重视 18 世纪的政治思想，是因为：一方面，西欧思想界
从此时开始逐渐发现，此前不受重视的贸易问题成为政治的核心议题，
甚至改变了“政治”的古典意涵，因此 18 世纪是真正的古今政治分 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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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 !另一方面，18 世纪的学者们清醒地意识到商业和贸易很难成为永
久和平的政治福音，希望以经济效用的纯粹交换关系建立“纯粹贸易领
域”并乐观地期待“历史的终结”，不过是特殊历史情境缔造的政治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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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 !贸易和商业不可能从根本上绕过国家这一现代政治世界的基本
框架，构建一个围绕交易展开的市场性世界秩序；相反，它最多只是为
霍布斯刻画的“国家间猜忌”（ jealousy of state）注入新的内容。 4 只要一
个国家选择加入国际贸易体系，那么寻求合作、互利共赢的贸易和强调
一决胜负的政治就会形成“病态的结合”。 原本只有在战争时期才会爆
发的国家利益冲突由此潜入和平时期的贸易交往， 国家之间无法摆脱
经济利益的冲突，国际政治将转化为永久性商业战争的舞台；更可悲的
是， 一旦猜忌触发真正的战争， 那将是一种比古代征服更为残酷的形
态。 因此，“贸易的猜忌”是商业时代国家理性的全新形态和新的“政治
现实”。 如果说停留在霍布斯的视野中是不合时宜的，那么在经济分析
中忽略国家则是极端不现实的（Hont， 2010： 4-9）。
《贸易的猜忌》以现代政治和经济的关系为核心，聚焦 18 世纪的政
治思想。 值得注意的是，该书理解 18 世纪理论的起点依然是 17 世纪霍
布斯的理论体系。 事实上，当代社会科学普遍接受的滕尼斯对现代“社
会”与古典式小型“共同体”的二元区分框架正是源自霍布斯。与古典基

2. 洪特的深刻观察无疑是对贡斯当（Benjamin Constant）经典命题的当代回应。 贡斯当的
著名演说《古代人的自由与现代人的自 由》对后世政治思想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尽管他
对古今政治的探讨深受大革命后法国具体历史情境的影响， 这篇演说依然是对比古今
政治形态的重要文献之一。 正如“剑桥政治思想史”系列丛书贡斯当分册的编辑者方塔
纳（2005：10-14）所说，我们可以 在贡斯 当的演讲中察觉到苏格兰求 学的经 历对他思想
的重要影响（贡斯当， 2005： 31-51； Hume， 1987： 88）。
3. 米勒（Miller，2018： 23-27）对洪特学术背景的考察，特别是对马克思主义和公民社会
两个研究传统的介绍，为我们理解洪特的学术动机和旨趣提供了重要的帮助。
4. 值得注意 的是，洪 特为文集选定的书名《贸易的猜忌》也是霍布 斯笔下 经 典 学说“君
主和主权者猜忌”的一种变体（metamorphosis）（Hont， 2010： 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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