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8 - 《社会》2021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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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化”之困:当代法国家庭研究的疑义与论争

                的一方惯于用宏大的视角发掘结构性的不公、强调个体力量的薄弱;偏
               “右”的一方则倾向于细节性的观察,乐于肯定个体获得的自由及其为
                家庭与社会变迁做出的贡献。 这种分治不仅导致理论观点和政策实践
                的割裂,还进一步使社会文化观念变得刻板与苛责,或许可以引入中国
                式的圆融对此加以调和。
                    首先,个体与家庭的轻重之分可转化为对二者协调并存的关注。 不
                同于涂尔干“重家庭”或桑格利“重个体”的论述,中国学者笔下的个体
                与家庭的关系似乎更加平和、更具变通性。 无论是下岬村主干家庭的增
                加、分家时间的延迟、青年群体的崛起、独立意识的普及(阎云翔,2012:
                12),还 是 中 产 阶 层 女 性“主 妇 化 ” 或“职 业 化 ” 的 回 旋 余 地(吴 小 英 ,
                2014:62-68),均反映出个体与家庭在中国社会的并立和通融,以及二
                者在追求幸福生活和共同发展时抱持的一致目标。 这种对一致目标的
                强调恰恰能够化解孰轻孰重的争执, 有望改变长期困扰法国学界的分
                治逻辑。
                    其次,对家庭个体化现时性的考察可转变为对其变迁过程的总览。
                相较于法国学者, 中国学者更倾向于用历时性的思路探讨家庭和个体
                的流变,也更善于反思传统性与现代性的过渡与兼容。 正如当今中国家
                庭对孝文化的秉承(刘汶蓉、李博健,2020)和对集体主义的持守(阎云
                翔,2016:144-157),法国的家庭个体化其实也内含着历史的印记。 如上
                文提到的, 这些印记往往是造成新型束缚、 族群区隔和社会心病的源
                头。因此,从家庭个体化这一过程出发,正视其中存在的传统因素,对于
                整合法国学者片段化的经验研究或将十分必要。
                    最后, 对个体化人群的一概而论可调整为对不同家庭成员的区别
                对待。 虽然卡斯特尔等人注意到阶层区隔会对个体化进程产生影响,但
                涉及家庭成员间差异性的相关研究极其少见。 反之,在中国学者的论述
                中,子女与长辈、媳妇与公婆在个人追求和自我奉献上的差别都有鲜活
                的呈现(阎云翔,2012:21-22,2017:186;沈奕斐 ,2019:300-327),使 家
                庭个体化的样貌更加丰富多元。 可以说,法国学界对家庭个体化现象的
                解读之所以充满分歧,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忽略了不同年龄、性别、角色
                的家庭成员往往拥有不同的经济条件、 社会支持、 认知层次和行动能
                力。 因此,若要全面地解读家庭个体化现象,还应考虑个体化程度的差
                别,这样才能逐渐消解“解放—束缚”的进退之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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