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0 - 《社会》202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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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育事件中女性的身体经验与具身实践
理的,是规范化的日常生活,女性通过这种精细的、刻意的身体技术逐
步建构起合格的母亲角色。 当女性选择顺应医疗技术对母职的期待时,
民族习俗、社会阶层、家庭关系等要素均让位于医疗技术。
想要讨论“经历生育的女性身体”,首先要尝试理解生育事件本身。
生育是个体的生命历程和国家管理、历史话语相结合的产物,生命与现
代性的逻辑在其中相互交织。 生育不仅是自然的、生理性的事件,更具
有社会与文化意涵:它一方面是女性的身体体验与角色建构,另一方面
则是家庭成员的再生产与家庭伦理绵延的途径。 而将生育置于地区的
宏观转型之下,它或可作为联结个体的生命历程、地方性的生育文化以
及总体的现代性转型这三者的纽带。 对家庭结构与代际关系而言(贺雪
峰,2008),生育事件促进了家庭成员的再生产、家庭伦理的绵延与新的
家庭成员角色认同的构建;对地方性与现代化的关系而言,生育决策、
生育文化、 生育的性别偏好乃至于生育地点和方式的选择都是折射这
对关系的棱镜, 其复杂性和多样性恰能体现出民族地区文化转型过程
中的踟蹰。
当生育的空间从家中转到医院, 原本是自然过程的怀孕和分娩就
变成了医疗与疾病化的过程。 分析现代医疗情境下的女性身体经验与
具身实践,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分析在医疗话语甚嚣尘上的今天,准妈妈
们理解自己身体的方式同这种趋向之间是否存在张力、存在何种张力。
这种讨论需要进入女性的个人生命历程、所在的传统与文化图式、家庭
与性别分工等领域,对“作为妻子”“作为母亲”的女性身体和“作为病
人”的女性身体之间的关系展开探讨。 个体不是在真空中理解身体、自
我与社会的,她们的生命历程本身就是一种“情境”,是一种既定的合乎
期待的角色。 这或许可以体现在少数民族与汉族、传统与现代、传统医
学与现代医学、“在家生”与“上医院生”、多生与少生等二元关系上,她
们的策略性、 个体的自主意识无法被置于这个二元对立框架的任何一
端,而需要在“光谱”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社会转型、文化遭遇、情境转换、个体策略选择,这几个维度如何相
互塑造,又以何种形态呈现平衡与冲突? 这是留给每一位当地女性的问
题。 是从挣扎中孕育多元的整合,还是在纠结中走向撕裂的困守,女性
能做出自主的回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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