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9 - 《社会》202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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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0·6
种期待。 而在当地女性对生育医疗化的期待与国家力量对生育过程的
控制相互碰撞时,“新”的期待与“旧”的经验之间出现了张力。 女性通
过对现代的、医疗的话语的第二次顺从,在回忆与叙述中“污名化”以往
的生育经历,她们也依据这种思维方式调和代际间观点的分歧。 这也就
是说,记忆中的具身实践至今仍影响着她们对生育身体的理解,并与当
下的情境相互作用。
在“面向日常生活与家庭关系的具身实践”的维度中,女性面临自
我与所处的情境、医疗情境与社会文化情境、具身体验与具身实践等多
重的张力。 在医院中,病房不仅是她们休憩的场所,也是日常生活与社
会关系呈现与展开的空间。 在日常生活于医疗空间中延续的情况下,身
体经验的表达与具身实践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女性的工具: 她们尝试在
自己作为“病人”的特殊时期整合家庭关系,而相应的身体语言是其表
意方式。 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为生殖技术为在女性的肉身上实施
多样的权力关系提供了条件( Balsamo,1996:82)。 这种围绕生育身体所
展开的表达与行动未必是策略的、能动的,而可能与生育“去自然化”密
切相关,当生育被看作非自然状态,女性的生育身体也被认为是需要特
殊关注的。 这种因生育“去自然化”带来的与日常生活有出入的聚焦为
女性提供了表达自我与整合家庭关系的可能。 民族习俗、社会阶层等要
素在构成日常生活底色的同时, 也介入了女性面向日常生活的具身实
践,影响着她们对于生育身体的表达与实践。
“面向医疗技术的具身实践”是在医疗情境与社会文化情境期待相
叠合的情况下女性对于医疗技术的依从。成为“合格的病人”与成为“合
格的妻子和母亲”的期待在一定程度上是重叠的,因此,她们顺应了医
学话语对身体体验的规训, 并通过精细控制的具身实践顺应医学技术
的要求,借助医学话语建构自己的母职身份。 为了借由医疗手段形成母
职想象(林晓珊,2011),她们愈发信赖现代医疗的神话,并由此生发出
自己的生育决策、分娩方式决策。有趣的是,除了医疗话语的建构外,社
会文化对母亲角色的建构也在发挥着作用。 这可能会使女性陷入两难
的境地:她一方面想成为能够忍受分娩疼痛的“英雄母亲”,另一方面又
不敢承受“任性地”选择分娩方式而可能给自己孩子带来的健康风险,
同时她们也畏惧分娩疼痛。 因此,有的产妇将接受无痛分娩等技术手段
介入作为一种折中的策略。 应对这种生育技术的身体技术是被精细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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