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3 - 《社会》202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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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0·6

           身经验的权力。 作为病人,她需要照看和体验自己身体的感受,并可以
           暂时逃离社会身份下的义务。 同时,在生育医疗技术的介入下,她得以
           从身体的层面表达自己的感受。 住院后一晚卓玛便早产下一位 1200 克
           的女婴,婴儿被送至儿科保温箱急救,她则回到病房休息。不久,卓玛出
           现了产后涨奶的问题,她深深地皱着眉头,并将手放在乳房上,表示自
           己非常不适。 卓玛告诉我:“医生已经来过了,她刚才帮忙揉了。 ”医院
           成为卓玛表达怀孕、分娩过程中不适身体感觉的场所,而医护人员则承
           担了原本被其家人忽视的产育照顾角色, 定时询问她的身体和情绪感
           受,赋予了她实施策略性的、表述性的身体技术的空间。
               当生育的场景从家转到医院,女性的角色是妻子、母亲和病人。 这
           就是说,医疗空间与社会空间是同时存在于女性的生育场景之下的。 当
           病人角色和社会角色相互交融时, 女性重新表达了在日常生活与社会
           关系中被压抑的情感,并借由生育的窗口整合社会与家庭关系。 因此,
           在生育和医疗情境中,女性可以根据社会与文化期待、自身的实际角色
           与理想角色的偏差来感受、理解和表达身体,并借由情境性的身体经验
           来调和自我与角色期待之间的冲突。 但是这种理性只出现在理解和表
           述层面,她们只是通过言语及姿势表达出身体的不适感,并没有实质性
           的“反抗”。

                五、面向医疗技术的具身实践

               设若女性对医疗技术持有完全信任和依从的态度, 她们主动接受
           了技术对身体经验的介入, 那么她们的身体行动也是依从于医疗手段
           的。 在健康伦理和家庭伦理的统一下,顺应现代医学技术的具身实践成
           为建构“母职”和“妻职”的方式之一。
               剖腹产是非常常见的生育技术, 可是选择剖腹产的女性是在自我
           与医疗、 “疾病”的话语协调过程中做出的抉择,这恰如范燕燕、林晓珊
          ( 2014)在讨论剖腹产场域中的身体体验时,以“异常的身体、抗拒的身
           体、隐喻的身体”对此进行的阐释那样,选择剖腹产的母亲认为这是一
           种对自己未来的孩子负责的方式, 也是一种为了健康和安全迫不得已
           的选择。 在医疗情境中,生育态身体通过迎合现代医疗对“健康”的定
           义和相应的框架完成了对于母职的想象和理解。 或许可以认为,是“成
           为母亲”的责任使女性在自然的身体经验和医疗话语的强势介入之间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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