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49 - 《社会》2020年第4期

社会 · ２０２０ · ４

物料 。 为从全国征调上供物料 ， 朱元璋设计了一套以 “ 配户当差 ” 为核
心的资源征调制度 。 所谓 “ 配户当差 ”， 即将臣民编入里甲中 ， 再以差役
分工 （ 军 、 民 、 匠 、 灶等 ） 划分与编制户籍 ， 最后 ，“ 在里甲体制下 ， 综核每
个人户人丁事产的多寡 ， 确定其负担能力 ， 作为赋役征派的基础 ”（ 刘志
伟 ， ２０１４ ）。 在这种制度设计下 ， 上供物料由专门人户如采珠户 、 茶户 、
捕户 、 猎户等在里甲户的辅助下负责承办 。 ４ 上供物料制度背后 ， 是朱
元璋对儒家经典中贡物制度原则与形式的推崇 。 需要说明的是 ， 贡与
赋同是传统中国王朝国家获取资源的基本形式 ， 但二者又有区别 。
首先 ， 在经典中 ， 贡主要是针对人身的一种役 ， 赋则主要是针对土
地的一种税 。 ５ 《 周礼 》 曰 ：“ 以九职 （ 按 ： 职在此即指贡 ） 任万民 ”“ 以九赋
敛财贿 ”（ 孙诒让 ， １９８７ ： ７８ 、 ９０ ）， 对贡与赋做出了区分 ， 指出贡是 “ 任民
以制国用之法 ”，“ 民各以其力所能 ， 受职而贡其功 ”（ 孙诒让 ， １９８７ ： ７９－
８０ ）； 赋则是 “ 任地以制国用之法 ”， 即 “ 田赋之正名 ”（ 孙诒让 ， １９８７ ： ９１ ）。
何谓 “ 受职而贡其功 ” ？《 周礼 》 曰 ：
一曰三农 ， 生九谷 ； 二曰园圃 ， 毓草木 ； 三曰虞衡 ， 作山泽
之材 ； 四曰薮牧 ， 养蕃鸟兽 ； 五曰百工 ， 饬化八材 ； 六曰商贾 ， 阜
通货贿 ； 七曰嫔妇 ， 化治丝粆 ； 八曰臣妾 ， 聚敛疏材 ； 九曰闲民 ，
无常职 ， 转移执事 。（ 孙诒让 ， １９８７ ： ７８－７９ ）
作为天子臣民 ， 百姓需在各自的工作职位上为国家尽一份力 ， 为工
匠则为官府制作器物 ， 为商人则为国家疏通财货 ， 即使是无业之闲民 ，
也需为国家跑腿办差 。 这种 “ 圣王量能授事 ， 四民陈力受职 ”（ 班固 ，
１９６２ ： １１１８ ） 的制度设计体现的是一种基于统治与服从关系的 “ 均平 ” 原
则 。 孔子曰 ：“ 不患寡而患不均 ”。 朱熹释 ：“ 均 ， 谓各得其分 ”（ 朱熹 ，
２００８ ： １７０ ）， 即自天子以至万民 ， 各安其分 ， 各守其职 。“ 均 ” 并非一种天
然状态 ， 而是天子在掌握天下民情后安排出的一种理想状态 。 在这种
状态下 ，“ 生财有大道 ， 生之者众 ， 食之者寡 ， 为之者疾 ， 用之者舒 ， 则财

４． 之前众多学者皆认为明初上供物料并非里甲正役 ， 而是由专门人户承担 。 最近丁亮 （ ２０１９ ）
提出 ， 在专门人户承担上供物料的同时 ， 里甲制也并非与上供物料毫无关系 ， 有相当一部分不
需要专门人户承办的上供物料 “ 是以里甲制为依托负责供办的 ”。 景德镇的情况支持这种观点 。
５． 贡与赋在经典中有区别也有相通之处 ： 其一 ， 贡虽主要是针对人身的役 ， 但其运作时也会考
虑 “ 任其土地所有 ” 等资源分布因素 ； 赋虽主要是针对土地的税 ， 但其解运等环节依然存在贡
（ 役 ） 的成分 ； 其二 ，“ 均平 ” 原则同样也适用于赋 ， 其表现如官 、 民田等土地等则的划分等 。 因
此 ， 赋与贡 （ 役 ） 虽各有所主 ， 但不能对二者进行简单的二元区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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