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6 - 《社会》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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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生命还给社会:传记法作为一种总体叙事方式
友们———当然也有土匪、军人———在一个小地方社会中的人生 经历。
这样一本作品,在今天大概会被归入所谓的“家乡人类学”吧。在一门
向来以研究陌生人社会为己任的学科中,这其实不算什么优势;但也并
非完全不可行,只要尽可能地“变熟为生”,那么,对地方社会中的个人
命运与人伦情分的体会与感悟,反倒有他人所不能及的特别之处。黄
东林、张芬洲这两个人及其各自家族的命运,正是《金翼》最吸引读者的
地方之一。
在《迈向社会全体的个案研究》(以下简称“渠文”)一文中,渠敬东
( 2019 )以《金翼》为例,论述了“传记法”在民族志呈现过程中的运用问
题。尽管由于渠文议题的多样和篇幅的限制没有充分展开论述,但也
指出了这种方法的巨大潜力。 1 无独有偶,自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王铭
铭( 2010 )一直致力于拓展历史与民族志的“人生史”方法。他没有使用
“传记法”这个说法,但这两个概念差不多是等同的。
从学术史的发生顺序来看,传记法( 犫犻狅 犵 狉犪 狆 犺 狔 )当然有其特定的时
间和地理的起源。严格地说,它发源于美国社会学的芝加哥学派,以威
廉·托马斯 ( 犠犻犾犾犻犪犿犐.犜犺狅犿犪狊 )和 弗洛 里安 · 兹纳 涅 茨 基 ( 犉犾狅狉犻犪狀
犣狀犪狀犻犲犮犽犻 ) 1918 年出版的《身处欧美的波兰农民》( 犜犺犲犘狅犾犻狊犺犘犲犪狊犪狀狋
犻狀犈狌狉狅 狆 犲犪狀犱犃犿犲狉犻犮犪 )为标志。与这种方法贴近或类似的,尚有“个
狆
人档案 法”( 犲狉狊狅狀犪犾犱狅犮狌犿犲狀狋 )、“生 活 史”( 犾犻犳犲犺犻狊狋狅狉 狔 )、“口 述 史”
( 狅狉犪犾犺犻狊狋狅狉 狔 )等说法。不过,无论在搜集材料的层次上,还是在具体的
叙事方面,不一定非要全面地呈现“传主”的整个生命历程。有鉴于此,
我们不必将它变成一个纯操作性的标准技术概念(尽管在一些社会学、
人类学的方法或写作手册中,这种做法早已出现)( 犇狅犾犾犪狉犱 , 1935 ),最
好宽泛地将它视为一种借自文学和史学,又在社会学和人类学中生发
出不同脉络的“方法论”,如此可留出足够丰富的衍生空间和多种叙事
的可能性。
“传记”既可以来自田野实录,也可以来自“档案”工作。在中国这
样一个既有悠久而强大的文献传统,又有无数“地方”的国度里,其类型
和数量之多样可以说是难以估量的。在作为一种描述和研究方法时,
由于传记法是在文学(尤其是小说)和史学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的,又在
1. 还可参见渠敬东“探寻中国人的社会生命:林耀华《金翼》的社会学启示”一文,未刊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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