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9 - 《社会》2017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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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7 · 5

   众的行动?国家行为背后的发展主义立场很明确,无需多言,但是,藏
   族民众做出特定行为选择的目的、原因和驱动机制又是什么?大体来
   说,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在理解藏文化、藏族思维和行为方式时,现在学
   术界、文艺界以及大众舆论(特别是后两者,它们的影响更大,早已塑造
   出了某种社会观念,并反过来影响着学者的思维)常常过度强调特殊
   性,将藏族想象成只注重灵魂的民族,以为决定藏族民众行为选择的就
   是纯粹的精神因素。这样一来,藏族“不注重物质的灵魂”与国家的发
   展主义就肯定是对立的,不论具体治理过程如何,国家和藏族的冲突必
   然是现代化的唯一结局。
       我的实证研究一直反对过度特殊化藏族和藏文化,本文也是如此。
   西藏并不存在本体论意义上的特殊性(强舸, 2013 , 2015 )。的确,“小麦
   不是藏族吃的”、“不杀虫”等文化观念都极具特色。但是,通过本文分
   析,我们可以看到,这些特殊性都可以进一步化约为自然环境、农业模
   式、利益分歧等普遍性因素,藏族农民看似基于文化的行为选择实际上
   主要还是取决于现实利益。同样,国家在西藏的治理技术和应对策略
   也是普遍性的(当然充分结合了西藏实际),并且大体是成功的。因此,
   在当代西藏治理的分析框架中,重要的不是发现藏文化的特殊性,而是
   用普遍性原则理解不同情境下的民族文化和行为选择。
       第二,怎样理解国家在当代西藏治理中的角色?目前大多数研究
   (特别是国外研究)都将国家当作西藏社会的外来者予以考察。本文呈
   现了完全不同的事实,国家并非陌生的外来者,它相当熟悉西藏社会和
   文化,了解藏族农民的观念及利益,因而才能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化解
   农民的抵制。一个新问题是:为什么国家能较好地了解藏族农民和西
   藏社会?对此,本文只能进行初步讨论:坚实的基层组织一直是中国共
   产党的鲜明优势,它进入西藏伊始就迅速扎根基层社会,一方面,它培
   养起了一大批属于自己的藏族新精英,这些人熟悉藏族文化、藏族思维
   方式和本地社会的细微利益;另一方面,多数汉族干部长期与农民共同
   生活,其中许多人也较好地掌握了藏语。换言之,国家能实现较为成功
   的跨文化治理的前提是它本身已经本地化。这与其他国家绿色革命中
   往往是由本国首都甚至远在纽约、伦敦的精英制定政策形成了鲜明对
   比。
       最后,虽然本文主要讨论政治运动对冬小麦推广的推动作用,但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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