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2 - 《社会》201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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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个体的共同生活:自然社会的“自然”与“社会”
挥。在李猛( 2015 : 10 )看来,这在根本上是对鲁滨逊孤独的生活方式的
模仿。 3 但是,就爱弥儿的自然教育而言,重心并不在此,而是在于鲁滨
逊各项劳动、制作和生产过程中所展现的从个人到社会的逻辑推展,同
时,这一推展的过程所借助的并不是诸种抽象的观念,而是具有必然性
的自然需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卢梭才说,想象的荒岛处境能够把人
的一切“自然需要”以孩子能够感觉到的方式显示出来,同时把满足这
种需要的“办法”也展现出来;自然需求是扩展的通道,“办法”即是由此
生成的 能 够 体 现 “社 会”之 自 然 性 的 工 具 和 物 件。 因 此,爱 弥 儿 从
鲁滨逊身上所学习的恰恰不是一个人如何孤独地生活,而是以想象的
方式去体会自身与他人之间的自然关联,理解人与人之间的“社会”首
先是由自然需求扩展而成的“自然社会”。
事实上,真正的问题并不在于李猛是否准确理解了卢梭,而是这一
“误解”所透露出的他对“社会”含混的理解。当他把鲁滨逊之于爱弥儿
的意义界定为“孤独的生活方式”时,孤独是“摆脱了对社会关系的依
赖,完全从自然的必然性出发,理解什么才是对自己有用的,什么毫无
用处”,这意味着“社会”不仅是一群人的集合,更是那些能够让人依赖
其中的社会关系。在卢梭( 2014 : 270 ; 犚狅狌狊狊犲犪狌 , 1979 : 185 )这里,我们
能够找到李猛这段话的源头:“要排除偏见,要按照事物的真正关系做
出自己的判断,最可靠的办法就是使自己处于一种独在之人的状态,并
且像那个人一样,按照事物与自己之间的效用关系来判断它”。这里涉
及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隔离社会偏见,一是建立效用关系,前者是能
够让人陷于自我奴役状态的社会意见,后者是由自然需求所扩展的人
与物以至人与人之间的自然性社会秩序,二者都是社会的应有之义;问
题只不过是,卢梭正是看到了前者的过度蔓延已经成为奴役的根源,才
要用后者的客观性和物性为爱弥儿铺平融入“社会”的安全之路。就此
而言,李猛对前者的强调使其忽略了从自然性来考察社会构成的可能,
这一点也解 释 了 为 什 么 作 为 核 心 概 念 的 “自 然 社 会”在 文 中 却 语 焉
不详。
不止于此,这一忽略在作者对鲁滨逊出走及其荒岛生活的分析上
3. 但严格说来,其过程也并不是纯粹的模仿,或者说,卢梭并不是让爱弥儿完全按照鲁滨逊
所开展的劳动秩序来理解社会的自然构成,而是明确要求爱弥儿要对鲁滨逊的劳动方法和次
序做出自己的判断,看看鲁滨逊的活动是否真的符合自然。参见卢梭, 2014 : 270-27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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