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58 - 《社会》2016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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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匠人精神”,写“社会学的诗”


   牌的发明者。这导致了我们往往仅仅从形式化上理解和认同米尔斯的
   批判精神和边缘立场。事实上,很多人之喜欢和崇敬米尔斯,并非由于
   对米尔斯生平志业的实质性理解,而只是因为这样一个骑着自己组装
   的摩托车,住着自己亲手盖的木屋,叼着雪茄与卡斯特罗、切·格瓦拉
   等谈笑风生的反叛牛仔形象,恰恰满足了人们对于“传奇”的想象。
       这两重错位,至少尚未得到细致的省察,由此也导致了中文学界对
   于米尔斯的理解,存在着诸多误识和隔膜之处。例如,近十年来关于中
   产阶级的调查和研究,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米尔斯《白领》一书的影响。
   然而,两者相比,国内的中产阶级研究秉承的更多是一种社会整合的问
   题意识,强调中产阶级作为社会稳定器的功能,且由此导致了行动分析
   的阙如和去政治化倾向。这显然与《白领》的旨趣大相径庭。 15

       因此,当我们在中文学界的语境下讨论米尔斯的学术遗产时,最重
   要的恐怕在于,一方面我们要对于米尔斯的社会学研究所植根的历史
   和文化脉络有所了解,对米尔斯试图回应的时代问题有所把握,另一方
   面也要深入到我们自身的经验和现实脉络之中,找到中国自身的时代
   问题,以此来思考米尔斯的启发意义。就此而言,郭于华( 2006 )所讨论
   的如何用社会学的想像力所蕴含的“心智品质”来理解共产主义文明及
   其转型的逻辑和机制,或许是一个最具有历史感的进路。与郭于华的
   讨论相呼应,应星( 2016 : 8 )在其关于中国革命的历史社会学研究纲领
   中,亦批评社会学研究的当前格局与中国所处的历史巨变所激发出来
   的思想空间远不相称。
       正是在这样的认识下,当回过头来再重温米尔斯时,本文所讨论的
   米尔斯的两份学术遗产,亦具有了别样的启发意义。当下的社会学研
   究,已经生产出大量规范有余而想像力不足、有匠气而无“匠人精神”的
   知识产品。这些作品,在风格上,与米尔斯所期许的“社会学的诗”相去
   甚远,既乏“意义”,又欠“审美”;在内容上,则无以把握转型中国激流下
   的人心与民情之变迁,无以把握时代变幻中社会运作的机制与逻辑之
   变迁,以至于“对于内在于中国当下经验和现实脉络中的重要问题毫无


   15. 有学者在批评国内主流社会学的中产阶级研究时,曾将前者所不加反思地加以接受的
   “现代化模式”(或曰“美国模式”)的理论来源追溯到《白领》一书(黄宗智, 2009 : 58 )。其实米
   尔斯对于所谓的“现代化理论”是有内在批评的,主流社会学对《白领》的解读在很大程度上是
   “谬托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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