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 - 《社会》2016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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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中国人之思想与社会的共同基础


   社会。假如这两者之间被看作倾向一致,那么透过儒家或其他什么思
   想来认识中国人与社会,将是一种有效的路径;假如两者之间不倾向一
   致,那么无论我们如何深入领会某种思想,结果都将误导人们对真实世
   界的理解。
       这里就以“关系”研究为例。研究中国人的所谓“关系”,或许可以
   走儒家思想路线。所谓三纲五常、忠孝节义等实际上都是在谈关系原
   则,同时我们也可以举出大量的生活实例来证明儒家思想对中国历史
   与现实生活的实际影响。的确,冯友兰、潘光旦等学者认为,儒家思想
   不是空言,而是落实在行动上的(潘光旦, 2010犪 : 133 ),今日港台的社会
   科学家们也有这样的研究倾向,比如黄光国( 2006 )的“儒家关系主义”,
   金耀基( 1992 )有关“关系”和“人情”的研究等,都是以儒家之言来讨论
   中国人的行动;又或许,社会生活本身告诉我们,中国人热衷于讲“关
   系”,与儒家没什么关联,“关系”不过是一种很现实的生存方式和技巧,
   是乡土社会自身的一个显著特征,也是裙带、走后门、找靠山、攀附权
   贵、拉帮结派等的同义词,还是中国式腐败的根源之一;又有一种偏于
   价值中立的研究取向来自于西方社会学的“社会网络”概念,基于此概
   念的学者几乎不去理会什么儒家思想,而是直接在计量的层面上研究
   中国人的社交网络及其社会资本(边燕杰, 2011 )。再比如,中国思想史
   层面有许多“公”与“私”、“义”与“利”、“君子”与“小人”的议论。这些议
   论往往将中国人的人格说得正气凛然,但如果把这些大道理和中国人
   的实际做法作对比,往往让人觉得这一系列言辞不过是在“唱高调”;同
   历史事实相比,实在只能说是城头变幻大王旗。
       以上困惑的化解虽然似乎可以交给各个专业去处理,可实际结果
   又往往会不了了之。比如,交给哲学家便是讨论理论与实践的关系,甚
   至套入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的相互作用;交给社会科学便是通过实证
   研究在事实层面看到某种思想的真实影响;又可以交给社会心理学或
   心理学来研究,即回到个体层面来考察一个人的社会化或者成长时,思
   想究竟能给个体什么样的指引。就后者来说,这一关联又转化成为所
   谓千百年前的那些思想怎么会落实在一个活生生的个体的行动中的
   (杨中芳, 1993 : 148-154 )?而一旦这样一种原本属于知识社会学的问
   题转成社会科学中的实证研究,其思想本身已被其降格为时下流行的
   价值观、态度或心态、认知或知识库之类概念,反推之,即使实证研究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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