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 - 《社会》2016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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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传统社会的双轨治理体系


   想领域之新疆界。在中国文 化史 里,只见 有‘吸收、融 合和扩 大’,不
   见有‘分裂、斗争与消灭’。”(钱穆, 1994 : 138-152 )
       由是观之,对于社会学之外来,一味地“移植”或是“拒斥”,皆为死
   路。外来之社会学,需不断通过吸收、融合和转化的工作,才能回到对
   于今天社会生活经验的完整理解,才能将此种社会解释及其形成的思
   想积淀,融入到我们自身文明的历史长河之中。而如何吸收、融合和转
   化外来之社会学,则必需求诸自己的历史传统,努力去确立一种具有普
   遍解释力的概念分析体系。
       钱穆曾在一篇《略论中国社会学》的小文中提出:“中国本无社会一
   名称,家国天下皆即一社会。一家之中,必有亲有尊。推之一族,仍必
   有亲有尊。推之国与天下,亦各有亲有尊。最尊者称曰天子,此下则曰
   王曰君。王者众所归往,君者群也,则亦以亲而尊。人同尊天,故天子
   乃为普天之下所同尊。”(钱穆; 2001 : 192 )此论中国社会之形状,从结构
   上说,是“身家国天下”,从机制上说,是“亲亲”与“尊尊”,从实践上说,
   是“修齐治平”。而从形态学上讲,则可分为“城市”、“乡镇”、“山林”、
   “ 江湖”这四种类型,城市为政商中心,镇之四围乃为乡村,乡民多聚族
   而居,山林多为佛僧与高士的隐地,是儒释道的精神寄托,而江湖则是
   义士任侠的演绎场,山林与江湖之间,一静一动可谓治乱之平衡。钱
   穆的此番说法,不论讲的是否妥当,想必今天的社会学家一定颇感不
   适,与习惯上手的分析概念很不搭调。但细致想来,即便我们费了很
   大的功夫,去考察现实社会生活的肌理,是否也有一种不能尽说的不
   适感呢?一到现有的知识系统无法对于所谓非制度化的社会现象做
   出透彻 说 明 的 时 候,我 们 总 是 不 得 已,在 既 定 概 念 的 前 面 添 一 小
   “足”,用“非”、“准”、“后”、“去”、“亚”、“半”等 等 的 文 字 把 戏 闪 烁 其
   辞,多有言犹未尽之 憾。我们 之 所以 无视 社会生 活的 丰富性 及 其内
   生复杂的脉络,究其原 因,确 是我 们对 曾经 的文明 传统 生疏了,将历
   史阻隔得很远,没了有温度的感情,降低了我们认识和想像自身生活
   的能力。
       几十年前,我们的社会学前辈是做过这种努力的。潘光旦( 2000犪 :
   181 )就曾说过相似的话:“中国以前没有‘社会’这个名词,却未尝没有
   社会的现象与事实。以前也没有所谓社会学这一门学科,却也未尝没
   有应付社会生活和社会关系的一些有组织的概念和原则。‘五伦’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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