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37 - 《社会》201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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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 2015 · 1
一天,我正沿着社会学系的走廊往下走。研究生阿兰·
奥斯泰恩注意到,当我描述音乐工业的时候,我看上去最有兴
致。奇怪的是,尽管现在看上去是这样,但当时我却从没有将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阿兰建议我,将我对工业的知识和我
对音乐的热情结合起来———不是将“音乐”与当时最通行的社
会化或越轨结合在一起讨论,而是与我的兴趣中心“职业—组
织—工业”联系在一起讨论。( 犘犲狋犲狉狊狅狀 , 2000 )
当时,彼得森在早已“山穷水尽”的工业研究领域继续寻找那些尚
未被研究的部分。他选择研究卡车司机协会,但由于协会的强势干预,
不得不终止了研究。那么,当时为什么彼得森没想到将“音乐”和“工
业”结合在一起,研究“音乐工业”呢?是因为在当时,这几乎不在社会
学家的选项之内。
上述状况的出现与当时的文化观念息息相关。一方面,当时的社
会学界占主导地位的是帕森斯的文化观念。在帕森斯的宏观理论框架
下,“文化”等同于“价值”,可以维持社会的正常运转,对社会系统具有
整合作用。但对社会学来说,这种文化观念过于抽象,无法对其进行经
验研究。 2 另一方面,对于关注文化的马克思主义者,尤其是当时的法
兰克福学派来说,文化是社会结构的反映。他们研究文化,主要是通过
对文化产品进行的内容分析来理解社会结构,这当然也没有经验研究的
用武之地。在贝克尔看来,他们对文化进行的所谓“社会学研究”,更像
是一种“文学批评”,而不是真正的社会学(贝克尔, 2014 : 360 )。比如,在
当时,阿多诺曾将“音乐”和“工业”联系在一起,但他是将音乐作为一种
“社会问题”批判地研究,而不是作为一种“社会商品”经验地研究( 犎犻狉狊犮犺
犪狀犱犉犻狊狊 , 2000 ),对他而言,“工业”一词具有浓厚的消极意味。佐伯格
,
( 犣狅犾犫犲狉 犵2000 )就指出,在法兰克福学派看来,“文化成为工业”是一种应
该批判的消极现象。彼得森回忆说,当他初到范德堡大学任教时,当时
2. 德谟拉斯和彼得森( 犇犲犿犲狉犪狋犺犪狀犱犘犲狋犲狉狊狅狀 , 1967 : 98 、 376 )曾编辑了《系统,变化和冲突:当
代社会学理论和对功能主义的争论读本》,此书收集了不少批判功能主义的文章。比如,米尔
斯认为帕森斯太过抽象,丧失了与现实沟通的桥梁。它强调规范性的秩序而非权力,这更是
一种幻想而非事实。多尔认为,它只关注高层次的系统,不关注低层次的经验现实,而后者才
是理论建构的基础。这些对功能主义的理解可能对彼得森转向中层和经验的文化生产视角
产生了影响。比如,在一个访谈中,他就曾宣称:“我喜欢米尔斯的《社会学的想象力》,因为它
攻击了帕森斯所代表的空虚的理论化”( 犛犪狀狋狅狉狅 , 2008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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