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70 - 《社会》2014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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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革命的专制命运:托克维尔的未完成革命著述
的政府,关心的只是国家的胜利。因此,当斗志昂扬而漠视自由的军人
与精神萎靡而恐惧自由的公民相遇时,当拥有共同的目标和激情的军队
与在革命中四分五裂的民族相遇时,前者的统治顺理成章( 犜狅犮 狇 狌犲狏犻犾犾犲 ,
2004犮 : 660 )。 29 拿破仑是革命平等创造的卓越将军中最出色的一个,其统
治则象征革命平等对自由的彻底胜利。前文指出的大革命的民主自由
当中民主压倒自由的潜在可能在拿破仑身上得到了彻底的实现。
所以,就大革命的平等激情而言,拿破仑确实是革命的儿子。拿破
仑的统治揭示了民主革命的专制可能,即“个人专制树立在民主基础
上;这是一个最完全的结合,而根据时间和人,它可以带来最无限制的
专制,这个专制得到了法律和神圣利益———最大多数人的利益的表象
的最佳支持,然而同时它也是最不负责任的。对于一个起源于民众选
举的政府(至少假设如此),这一点不同寻常,但它却是真的”( 犜狅犮 狇 狌犲狏犻犾犾犲 ,
2004犮 : 702 )。这一专制得到了民众的政治认可,被视为符合最大多数
人的利益,顺应了平等的时代精神。不难理解,“雾月政变”后,法国人
表现出广泛而强烈的满意和快乐( 犜狅犮 狇 狌犲狏犻犾犾犲 , 2004犮 : 651 )。
托克维尔( 犜狅犮 狇 狌犲狏犻犾犾犲 , 2004犫 : 48 )指出,民主革命之后的专制有可能
成为最强大、最无限制的专制,因为民主革命摧毁了能够对权力构成约
束和抵抗的贵族制和一切中间团体,而在缺乏贵族制的社会中建立的专
制最难被摆脱。拿破仑事实上完成了旧制度本身开启的革命进程:行政
集权和平等化。但旧制度囿于君主制宪制和贵族制的残余而无法完成
这一革命。在大革命摧毁了这两者之后,行政集权和平等终于毫无阻碍
地携手并行了。如果说,拿破仑是大革命的儿子,那么他其实是旧制度
的孙子:“事实上,旧制度已拥有现时代的整套制度,它们丝毫不敌视平
等,很容易在新社会中找到位置,然而却为专制提供了特殊方便。人们
在所有其他制度的废墟中寻找它们,并且找到了它们。这些制度以前曾
29. 公民与士兵身份的分离为军队对国家的支配做了准备。此外,虚弱的督政府在 1795 年借
助军队发动“葡月政 变”打 击 王 党 之 后,政 府 依 赖 并 屈 服 于 军 队 已 经 不 可 避 免( 犜狅犮 狇 狌犲狏犻犾犾犲 ,
2004犮 : 659 )。在托克维尔看来,民主在军队中激发的野心会推动军队扩展其力量,不断发动战
争或者谋求政治权力。他指出,军队本身没有有效的机制来遏制军队的这种野心,只有热爱并
能运用自由的公民成为士兵才能以其自由的民情来约束和掌握军队,“当公民最终学会以和平
有益的方式运用自由并且感受到自由的好处时,当他们养成对秩序的刚毅热爱并主动服从其规
则,他们在投身军旅后会不知不觉地把这些习惯和风尚带入其中……如果你们拥有开明、规矩、
坚定和自由的公民,你们将拥有守纪律和服从的士兵”( 犜狅犮 狇 狌犲狏犻犾犾犲 , 1990 : 犜.犐犐 、 2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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