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2 - 《社会》2025年第1期

重新发现“自然”：抗战前燕京学派社区研究传统的三重转换

学本土化讨论的前提（周飞舟，2022）。 在社区研究思路的指导下，燕大
社会学系的学子深入内地和边疆、乡镇与城郊，涌现出一批社区研究的
典范，被系统性地编入各种社会学学科史的导引性著作中，成为当下仍
然活着的传统。
然而，仔细检视当下对燕京学派的学术研究，我们的目光被牵引着
聚焦在吴文藻、费孝通、林耀华等燕京学派的代表人物上。 通过阅读社
区研究的经典作品，在较短时间内熟悉“社区”等概念，不失为一种“捷
径”。 但因在纷繁复杂的文本轨迹中，对社区研究的理论源流和方法论

的讨论多呈现碎片化、片面化、去情境化的特点，模糊了“学科”与“时
代” 间的有机联系， 也难以厘清其与具体田野实践的关系 （王铭铭，
1997；刘雪婷，2007；杨清媚，2015）。 将早期的燕京社会学与吴文藻之后
的燕京学派，以布思（Booth）式的社会调查同后期的“社区研究”相对立
（李章鹏，2021：276），只是一种简化的理解，对社区研究方法和早期社
会学研究品质的理解仍是断裂的（田耕，2017；侯俊丹，2021）。 因此，早
期燕京学派社区研究中没有被廓清的传统提醒着当下的社会学研究要
重返学术史的前半段，对跨越时空交错承继的学术传统进行再反思。 费
孝通先生晚年为跟上时代变迁的步伐， 决心重温派克的社会学， 进行
“补课”（费孝通，2021a：453-455）。 费老尚且如此，何况是当下从事社会
学研究的我们。
近年来， 已经有学者注意到早期燕京大学社会学的社区研究在学
术脉络中的缺席与断裂，试图通过重返相对不那么典型的社会学民族
志作品，对今天学界习以为常的从社会调查到社区研究的简单思路进
行反思。 从“外部状况”和“内在状况”两条线索出发，将学术的人生史
与研究的谱系学进一步结合，对于我们理解早期的社会研究大有裨益
（田耕，2017，2019，2023）。 为衔接不同时代情状下的社区研究脉络，有
学者对燕大社会学系以“试验区”为基础的社区研究进行再考察。 以清
河试验为例，有学者发现燕京大学社会学系早期的社区研究与吴文藻
之后的社区研究是既延续又超越的关系（侯俊丹，2021）。 有研究进一
步将社区研究的讨论范围推展至赵承信主导下的平郊村试验，并对比
吴氏和赵氏社区研究方法之异同（齐钊，2013，2023）。 燕大学子写作的
学位论文被视为具有不可替代的史料价值（朱浒、赵丽，2006；赵晓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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