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6 - 《社会》2025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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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发现“自然”:抗战前燕京学派社区研究传统的三重转换

                (梁上鳌,1923:16-17)。
                    不难看出,对早期采用社会调查方法重建社会事实的学生们来说,
                宗教成为理解和解释一切社会现象的起点。 而实际上,自新文化运动以
                来, 思想界和学术界就对扎根于西方历史习惯的宗教旧说借由传教士
                之言被部分国人视为新知、 将中国的社会进化皆归功于宗教的教育思
                想进行反思,认为这其实脱嵌于中国实际的社会民情。 陈独秀进而提出
                中国教育取法西洋,应该弃神而重人,放弃神圣的经典与幻想而重自然
                科学的知识和日常生活的技能 (蔡元培,[1917]2002:21-22; 陈独秀,

                [1917]2002:29-30)。 1923 年,张君劢在清华大学发表演讲引起的科学
                与人生观之争,也将究竟何为“科学”的讨论推向了高潮。尽管这次讨论
                并未得出也不可能得出明确的结论,但中国式“科学主义”的流行、对科
                学方法万能的崇拜以及认为主观与客观全然不可逾越与沟通的观念,
                也对后一阶段中国的人文学科及社会科学研究产生了深刻影响(雷颐,
                1989;林毓生,1989:300-302)。
                    在这种时代氛围中, 燕大社会学系建系初期极具基督教传教色彩
                的社会调查风气并未持续很久。 自 1924 年开始,系里开始陆续聘任中
                                                                  3"
                国社会学家执教,如许仕廉、朱友渔、陶孟和、李景汉等。 1926 年,系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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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步济时返美求学,主任一职由许仕廉代理。 此后,越来越多的中国教
                师加入到教学队伍中,如王文豹、陈翰笙、吴文藻等。建系初期旧式社会
                学家讲社会问题离不开神学、玄学、哲学的口气,离不开种界、国界的观
                念,离不开习惯风俗的势力;当时的调查也大半是外人的成绩,又是英
                文著作(许仕廉,1928:17;李景汉,1927:99),实际从事社会调查的研究
                者都难掩对资料匮乏、数据不实的失望(陈焕锦,1927:3;严景耀,1928:
                34)。 面对这些问题,燕大社会学系的中国教师开始对作为一个“学科”
                的社会学建设和作为一个“问题”的社会学研究进行反思。
                    在课本使用和学术自主性上, 中国的社会科学研究者教学时使用
                外国人的教科书,虽然可以作为过渡时代的办法,但如果不去研究中国
                自己的社会问题,仍是外国社会科学的附庸(吴景超,1929:1)。 社会学
                研究的目的是要解决现代民族问题,对问题的主张和态度要重新评估,

                3. 《附录二:燕京大学社会学面面观》,1933 年,《社会学界》第 7 期。
                4. 《燕大社会学会及其工作》,1927 年,《社会学界》第 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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