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88 - 《社会》2025年第1期

重新发现“自然”：抗战前燕京学派社区研究传统的三重转换

学，社会生活有固定的自然法则，社会周期性爆发的经济危机正如自然
界的昼夜交替一样规律（Bukharin，1925：19-20）。 受中国文明有机式的
宇宙观影响，许仕廉认为社会学就是自然科学的主张不免稍涉偏宕，并
从社会科学自身的学科特点出发，将其与自然科学作出界分，进而构建
起对整个宇宙世界的想象。“往古来今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自然现
象去而复来，“演”而不“进”，故是“四方上下”。 人文现象往而不返，进而
无极，故是“古往今来”。 人文科学研究的是各种文化的事物状态。 而研究
文化现象的社会科学， 自脱胎时便天然具有人文性质。 社会科学研究的

起点在文化，而文化也是自然科学研究的终点（许仕廉，1929a：2-13）。

图 1：现 象 四 界 与 科 学 四 级 （许 仕 廉 ，1929a：13）
虽然许仕廉认为社会学不同于自然科学， 但社会现象却有其自然
基础。 社会生活的本质是有机体与环境发生关系而生发出的种种“势
力”。一切文化不过是后起的枝节，以满足人类的自然兴趣。社会文化的
分布受制于自然法则。 地球上的各项事实都是自然史的一部分，社会生
活和社会组织都不过是自然史之一部分。 此外，受美国行为心理学的影
响，许仕廉认为，一切社会行动是受环境刺激而起反应的自然现象，而
社会学最大的责任就是要分析社会现象界的事实，搜寻自然法则，以求
运用（许仕廉，1928：15-18，1929b：84）。
此时燕大的社会学研究，不同于教会神学主导时期的社会调查（认
为神主宰一切社会现象，并天然具有社会救济的合法性）。 当自然取代
了神，成为一切存在之根源，社会便只是自然构造的一部分。 严景耀先
生对中国犯罪现象的研究最能体现这一时期的研究转向。 在王文豹先
生的指导下，学生严景耀为了摆脱西方研究犯罪现象之定式，开出中国
人自己预防犯罪的药方，亲自“下狱”去。虽然同样是借助问题表的方式
开展社会调查，但对社会现象成因的解释却脱离了神学的怀抱，转而向
孕育社会现象的自然寻求解释。 严景 耀 认为 ， 社会变 迁 是 靠 社会力
（social forces）推动的，犯罪是一种阻碍社会变迁的社会力。 在分析犯罪

· 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