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11 - 《社会》2022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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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2022·2
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朱谦之,2011:3)。“有”和“无”都
是玄,玄之又玄即“有”“无”相互转化的过程。 口舌鬼是景颇社会中的
玄(有和无的衔接点),通过它,“无”被“有”捕捉(生命找到新方向),或
“有”被纳入“无”(生命消逝)之中。 口舌鬼生于因缘际会中,依托制度
和结构飘忽游荡,寄托人的焦虑和迷茫。最终,它们又随风消散,如情绪
和焦虑来来去去,却从不停留。 把生命放到几十年的时光中观察可以发
现,社会力量(如社会结构和信仰体系等)依旧存在,但生命会呈现出迷
茫,让人怀疑在山穷水尽之时个体到底有多少想象和借口,社会又有多
大的韧性。 在景颇社区,各种现象的直接根源在于政治经济过程诱发了
不受控制的欲望,而人们对此无能为力,这不仅是对政治经济变迁的无
力,也是在生命之迷和社会超越性泛起后,人无法触摸它们,却时刻受
其侵扰的结果,是对人类存在境况的无能为力。 当然,景颇人并非被动
地接受它们, 依托口舌鬼, 人们试图抚平生命之迷与社会超越性的魔
力,寻求生命和社会发展的其他可能。
探讨这种生存境况给人类学带来一个新思路: 理解社会历史中的
事件流和飘忽不定的生命经验,需要立足结构功能式的思维方式,但更
需要超越结构功能,考察人在事件流中的欲望、感觉、情感、动机如何与
社会的结构和机制相互纠缠。 在社会变迁过程中,旧结构将消未消,新
结构将生未生,事件流触及生命之迷和社会超越性,伦理被悬置,人既
可能跳脱集体表象而创造新的社会事实,也可能陷入茫然、无所适从而
又无所不用其极的生命之迷中。 结构功能的世界观认为一件事从发生
到产生效果,进而引发下一件事,事件与事件之间因果相连。 但这种线
性逻辑只是理性设想,并非经验真实。 在生活中,我们凭借记忆不断地
回到过去的某个时点,改变它的意义以调整我们的态度和立场,从而改
变行动,产生不同的社会效果。 事件既是客观的也是主观的,我们在不
得不接受它的同时,也可以用某种立场和态度改变参与其中的方式。 由
此,世界的客观真实与我们的观念、创造、想象纠缠互动。社会是人创造
的,但它也控制人,这两种关系螺旋循环。人类学的研究在悖论中展开,
想要寻找结构中缺失的生活韵味, 却又只能通过结构去应对悖论。 因
此,人类学理解人的整体性,接受悖论,开始变得自觉,因为整体的内部
矛盾多元,彼此冲突又相互中和。 通过口舌鬼案例,本文将社会结构与
超越性并置(或将自我与灵性并置),试图将悖论理解为生命在断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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