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 - 《社会》 2018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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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币之桥上的迷失者
工人们在阴暗潮湿的车间里,弯腰曲背地在机器旁,从事长达十五六个
小时的、重复单一的劳作;公职人员带着千篇一律的面具,献身于权力
链条中固定环节的既定事务;研究者放弃对丰富的生活和鲜活的生命
的关注,转而沉迷于对生活和生命的精密测量和定量分析;艺术家认为
客观价值的传达比表现自身的艺术天分更有意义。尽管工作性质不
同、付出辛劳的程度不同,各种职业的人们都同样将各自独立的人格特
色淹没于无个性的工作之中。
另一方面,尽管消费活动具有符号化倾向,并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
“有用”法则,但它依然无法给个性的解放留出足够的空间。作为消费
者,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个体原先在无个性的工作中被压抑的人格要
求通过占有商品、装饰自身来获得展现。“有闲阶级”的消费比较明显
地体现了现代消费的特点:原本对于商品的实用价值的消费转变成为
对附着于商品之上的符号和意义的消费,人们购买的不仅是商品的“有
用性”,更是商品被赋予的符号象征意义———比如某种身份和地位。消
费成为一种满足自我“炫耀”需求的活动。然而,这种通过消费所展现
的个性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有着内在同一性的个性,而是对他人审美
品味的模仿、是对他人的评价甚至是对于符号价值本身的依赖,换言
之,如同消费活动自身一样,这种由消费活动而展现的个性稍纵即逝,
在其中所表现出的自我只是“虚幻的自我”。
与个体性的缺失相伴而生的是社会评价机制的混乱,人们不再拥
有从稳定的内在要求去评价世界的能力。一方面,除了“有用”这一似
是而非的标准之外,人们找不到用来评价自己、他人与社会的准绳。然
而对“效用”的迷恋带来的是对工具理性、专业化分工和技术化生产的
进一步强化。没有个性、工于计算、见风使舵的个体充斥着时代的各个
角落。另一方面,在符号消费中,主体不是主动地占有和摄取“物”,而
是被动地对既有的符号体系做出反应,个体依旧处于外部力量的强制
作用之中。消费不但无助于个体“真正自我”的表达,反而将个体拖入
“符号化”的深渊。结果,异化于现代社会之中的个体,只能无所适从地
面对失序的社会,并对其推波助澜。
面对时代问题,齐美尔( 犛犻犿犿犲犾 , 1971 : 339 )指出:“我们的任务不是去
抱怨或纵容,而只能是理解。”而他的努力方向恰恰是借助“货币”去“理
解”现代生活。事实上,在其时代思考中可以比较清楚地看到一条由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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