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4 - 《社会》2018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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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区的历史与可能性
世界的识见不是在扩大,而是在缩小”(阿来, 2014 : 292 、 121 )。简言之,
随着历史的进程,康巴人的空间感是在不断收缩的。
与此同时,康区的历史性( 犺犻狊狋狅狉犻犮犻狋 狔 ) 5 也随之发生变化。一是时
间分类观念的转变,比如格萨尔王故事发生于家马和野马刚刚分开的
后蒙昧时代,瞻对土司犯上作乱的时代是清季康乾盛世,而《空山》的时
间标签是“新历一千九百五十六年”(阿来, 2005 : 2 ),前者以事件为标
记,中间是王朝时间,后者是现代线性时间。二是康区所依赖的社会记
忆的机制与载体不同。《格萨尔王》所依凭的材料从源头上说是藏区千
百年来口传的神话史诗和民间记忆,《瞻对》主要根据汉文历史文档,而
《空山》(系列)则主要基于作家直接或间接的生活经验,三种不同的历
史载体或文类,其承载的历史观念亦不相同。
空间感及历史性之变迁的发生,究竟是一种历史事实或阿来经常
声称的“历史的规定性”,还是一种后人的历史建构?进一步说,这些变
迁对康区藏族的现状及未来又意味着什么?在《瞻对》出版以后,由该
书延伸出来的一场对话,曾经引发民族理论和政策领域的一场重要论
争,论争内容之一涉及对边疆少数民族地区一体化与否,也即扩大或缩
小民族差异的议题。 6 某种意义上这场争论源于各方对少数民族的理
解有异,而差异的焦点很大程度上正集中在对少数民族空间感和历史
性的认识上,以及基于这种差异对少数民族和国家的未来所产生的不
同的判断和预期。在这个意义上,讨论康区实际上就意味着讨论相当
程度上具有普遍性的边疆历史经验和进程,也是在讨论边疆地区的未
来命运。
本文旨在通过对作家阿来的几部富有影响力的著作的交叉解读,
从文本中分析西南边疆的历史经验和进程以及创作者的观念和心态。
在这里我们面对的首要问题是:以历史人类学的视角,通过小说这一虚
5. 历史性也即历史意识( 犺犻狊狋狅狉犻犮犪犾犮狅狀狊犮犻狅狌狊狀犲狊狊 ),指的是人们经历和理解历史的文化模式。
历史性在人们建构历史和再现历史的过程中扮演重要角色。人类学家大贯惠美子刻意使用
犺犻狊狋狅狉犻犮犻狋 狔 而 非 犺犻狊狋狅狉犻犮犪犾犮狅狀狊犮犻狅狌狊狀犲狊狊 ,目 的 是 要 暗 示,历 史 意 识 是 无 意 识 的 ( 犗犺狀狌犽犻
犜犻犲狉狀犲 狔 , 1990 : 4 )。关于“历史性”的讨论也可以参考黄应贵, 2006 : 19-28 。
6. 即阿来与朱维群在《瞻对》出版后关于民族政策和理论的对话。与之意见相左的《中国民
族报》系 列 评 论 员 文 章 以 及 朱 维 群 的 进 一 步 回 应 等,可 参 见 犺狋狋 狆 : ∥狀犲狑狊.犻犳犲狀 犵 .犮狅犿 / 犪 /
20150531 / 43876620 _ 0.狊犺狋犿犾 , 犺狋狋 狆 : ∥狀犲狑狊.犻犳犲狀 犵 .犮狅犿 / 犪 / 20150717 / 44189103 _ 0.狊犺狋犿犾 , 犺狋狋 狆 :
∥ 犮犺犻狀犪.犺狌犪狀 狇 犻狌.犮狅犿 / 犪狉狋犻犮犾犲 / 2015-07 / 7036515.犺狋犿犾 , 2017 年 1 月 25 日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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