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26 - 《社会》2013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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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康复精神病人日常生活实践中的充权


              身就是一种权力的运作与压迫,表现在对精神病人身体的控制与规训。
              所以,在精神康复实务中,社会工作者首先要克服“正常”与“非正常”的
              价值判断。
                  广州市某精神病院就属于这种院舍式隔离康复模式,是一个唯医
              生马首是瞻、被专家权力管控的封闭场域。本文第二作者曾于 2011 年
             7-11 月在该医院的康复科进行社会工作专业实习。康复科是病院的
              附属治疗科室,康复服务主要包括特殊工娱治疗、音乐治疗、团体心理
              治疗、社会技能训练、认知纠正训练、职业功能训练和理疗服务等。在
              这些服务内容中,医药学和心理学服务占主要地位,其他尚处于规划建
              设中。社会工作者本着促进精神病人重返社会的宗旨,主要为恢复状
              况较好的病人提供社交技能、情绪控制和社会适应等方面的辅导和心
              理咨询服务。在医院中,医务专家是权力和话语的支配者,病人自然被
              视为“病态的”、“不正常”的。作为实习生的社会工作者,在面对“病态”
              与“非正常化”问题时,很容易被这个专家场域“同化”,例如,虽然口中
              一直称住院康复精神病人为“休养员”,但心中仍会不时地认为“他们是
              病人,是不正常的”。如果社会工作者(下简称“社工”)总把自己看问题
              的眼光强加在受助者身上,就容易忽视个体的尊严和独特价值,看不到
              精神病院强加在病人身上的各种形式的规训(王辅贤, 2008 : 7 )。在 5
              个月的接触中,笔者的心态一再发生变化———从由社会污名带来的“害
              怕之心”,到医学标签带来的“可怜之心”,再到不知所措带来的“麻木之
              心”,最后产生了相信服务对象能力的“接纳之心”;从开始的紧张、不
              安、好奇、怜悯,到后来的逐渐了解,到开始思考为何会有这些转变,以
              及这些转变在社工介入过程中是如何发生等问题。
                  基于上述的实务经验与心路历程,笔者尝试探讨社会工作者应如
              何摆脱“非正常化”与“病态观念”的控制。在分析精神病医院专家场域
              中的权力关系时,笔者发现,住院康复者并不是甘心屈服这种管控和规
              训的,而是在一定程度上进行着“避让但不妥协”的微小抗争(练玉春,
             2004 : 80 ),不断诠释着自己的身体经验和内心感受。这种日常生活的
              微小抵抗被塞托( 2009 : 105 )称为“日常生活实践”,即一种底层弱势群
              体的生存策略或生存艺术。这一观点启发笔者看到了个体生存的主体
              性———在专家权力管控之下存在诸多碎片化的日常生活场景,康复者
              在生活实践中进行着灵活而微小的抗争,而这也是他们自我身体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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